池鱼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这婶子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笑着捏了捏她的袖子道。
“婶子,咱们现在可不是关心别人家的事的时候,叔还在等着药浴呢,再不进去这汤药冷了,药效也该减弱了。”
池婶一听这话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道。
“对、对,快进去,给你叔泡药浴。”
池鱼让池婶去帮池叔更衣,将人脱得只留下里衣放在浴桶中,而自己则去厨房打水,然后将熬好的药汤兑了进去。
泡药浴是个漫长且无聊的过程,中午池鱼让她叔喝了一点酒,便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等进到药浴里面后,能更好的吸收药性。
将人安顿好,无事可做的婶侄两人,便又搬了个椅子坐到房门外等着。
等到里面药效起了,池鱼再进去施针就行。
闲极,池婶又想到刚刚的事不禁问道。
“有槐家的身上有那毛病 ,他们上次来,你咋没提呢?”
池鱼有些意外的看了池婶,眨巴眨巴眼道。
“不过是宫寒,小毛病而已,吃几帖药就能好的事,我提它干嘛,又不给我加诊金。”
池婶庆幸自己刚刚端起的杯子才贴到唇边,才没被呛到。
这丫头怎么退了个亲,怎么连性子都变了,更加活泼起来了。
倒有几分,她爷爷还在世的时候的样子了。
池婶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也暗暗为她高兴几分,也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你既已经原谅他们了,怎么反而不肯帮他们了?”
池鱼闻言眉头一挑,觉得她婶子这话有些奇怪。
“我是原谅他们了,但这原谅是一回事,要不要继续帮他们就是另一回事了。
做错了事,难道,真的一句道歉就有用了?那还要府衙干嘛呀。
再说了,我只是不打算再帮他们看病,又没害他们,还提醒了他们尽早去看。
于他们而言,不过多花点钱,多费些时间,与我而言少些麻烦,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我又不犯贱,被人欺负了,人家上门道个歉,我就得还尽心尽力的对他们好?那有这么好的事啊。”
池婶想着,她这话也不无道理。
他们家又不是开医馆的,小鱼儿也不过是学过医,懂点医术,要不要给人看病,要不要行医救人,全看她自己的本意。
谁也不能勉强她不是。
于是,池婶点了点头道,“鱼儿说的对,以后,看顺眼的咱家给她治,那些拎不清的,便让他们找别人去,咱们不伺候。”
池鱼听到婶子这无条件支持的话,也乐得眉开眼笑。
她还当她婶子得为此训斥她两句,说什么医者仁心的大道理给她听呢。
医者是该有仁心不错,但天下医者又不只她一个人,总得给别人一点施展仁心仁术的机不是。
池婶也觉得池鱼没有做错,只是,也断定了刚刚小鱼儿特意告诉有槐家的,她那毛病是在娘家里落下的,似乎是故意砂仁猪心。
点了点池鱼挺翘的鼻尖,池婶好笑的道了声,“调皮!”
才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对池鱼道,“你在这里等吧,我进屋看看你叔,一会他有感觉了,我再叫你。”
池叔的伤在筋不在骨,这也是当年任凭池老爷子医术再高,无药也不可救的原因。
在这没有实施外科手术的情况下,这续筋远比接骨更麻烦。
池鱼听到池婶这话自是不反对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房门前慢慢喝着。
别说,要不是这家太穷了点,这悠闲自得,没事品品茶、采采药的日子,可不就是她上辈子梦想的咸鱼生活吗?
池鱼半杯茶下肚就收了这个心思,现在离她的梦想还挺远的。
第一步,还是先治好原身叔叔的腿才是正事。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一阵阵闷哼声从里屋传来。
池鱼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而与此同时里屋的门也被池婶从里面打开。
“小鱼儿,你快来看看,你叔叔疼的脸都白了,嘴都咬破了。”
对于,这一点池鱼并没有惊慌,反而脸上还多了一丝喜色。
池叔能感觉到疼,说明他的腿还有知觉,而越疼说明她配的药,药效越好。
池鱼当即拿出纱布,递到池婶手中道。
“婶,我你先把这纱布塞我叔嘴里,让他咬起来,一会施针会更疼,免得他不小心咬着舌头可就不好了。”
池婶一听一会会更疼,眼圈顿时就红了。
可,她也心知老伴到底有多在意腿能不能治好,便是有心想说算了不治了,也开不了这个口。
只咬牙将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沉声道了个。
“好。”
便又匆匆回了里屋。
而池鱼则提着药箱跟在她身后。
池叔光着膀子坐在浴桶中,见到自家侄女进来,还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想到她是来给自己施针的,便也就放松下来。
池鱼进屋并没有直接上去就施针,而是先给池叔把了脉,仔细问问了,腿上疼痛的方位,以及是怎样的疼法。
“承山……条门……中都。”
池叔断断续续说出几个穴位,然后告诉池鱼哪个地方疼的最是厉害,而哪里仅是酸胀,并不是特别的疼。
池鱼听完微微点头,这就是多少学过一些医术的好处,至少,不必她将手潜到手里,慢慢去摸索寻问。
等池鱼诊完脉,便对池叔的病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接筋续脉可不是能一蹙而就的,就她目前的判,池叔想与常人无异,至少这汤药要泡一个月以上,而且还能通过半年甚至一年的康复训练才行。
当然,这药浴的效果,也并非不可见,至少,可以让他不用再承受阴雨天所带来痛处。
而且,用过三次药过后,丢了拐杖走上个三五丈的距离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药?
池鱼想着又有点头痛了,十两银子才配了两剂,这当中还是因为不少药材,本来家里就有,并没有从药铺里抓的原因。
而这头三次,每隔一天便要泡一次药浴、施针,等第一个疗程结束后。
每三天泡一次就够了,可就算这样,也是一大笔的支出。
更何况,不仅仅是药浴,以池叔的身子骨,想支撑起这药浴的药效,还得好好补一补才行,药补和食补得同时进行。
这么一算下来,至少,要备上一百两银子才够用。
而她现在,连同在珍宝楼讨回来的诊金,以及黄家赔的钱还不够五十两。
池鱼不禁感叹,这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