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沉的天空,阴云密布。
“少夫人,现在回景园吗?”
医学院大楼门口,落笙低声询问。
“先不回。”
慕颜雾眉冷淡,没上车,转身沿着边上的那条人行道走着,唇瓣微抿,心头很是沉重复杂。
“小颜,我既已放弃了治疗的机会,便是什么都看开了。”
“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会尝尽各种冷暖,经历得失,以及生老病死,于我而言,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生死其实不可怕,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男人 淡然温润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总是眉眼带笑,不想让她为了这些费神伤心。
一如既往的,温暖亲切的如兄长般。
想起在病历诊断本上看见的内容,慕颜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了几分,虽然早就预料到会,可……
亲口听他说出来,还是无法接受。
“笛……”
周围忽然响起一道刺耳尖锐的喇叭声。
红绿灯路口,只见一位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被突然冲出来的车子,吓得跌坐在地上,小脸惨白。
所幸刹车及时,没有伤到人。
司机冲下来一阵骂骂咧咧,态度极其恶劣,“闯红灯,那双眼睛怎么长的?”
“妹妹,你没事吧?”
一个男孩跑了过去,将那女孩子扶了起来,紧张又担忧。
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维护起那两个孩子,指责司机的不是。
“人行横道该减速慢行,避让行人,你险些撞了人还不道歉,这种态度就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是啊,凶神恶煞的,别以为是对方是孩子就能欺负!”
周围聚的行人越来越多,那名司机见情况对自己不利,哼了一声也没再计较,转身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两个孩子朝着周围的路人弯腰道谢,目光清澈真诚。
待人散去之后,才扛起地上的尼龙袋子过马路,隐约能看见里面露出来的塑料瓶子与纸箱。
细看,这两人身上的衣服陈旧破烂。
应是以乞讨为生。
慕颜站在路边上,目光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怔怔的有些出神……
她忽然想起在极恶之地的废城区里,遇见的那个染病离开的孩子。
饱受痛苦折磨,仍在努力的活着。
这两个孩子本该是上学的年纪,父母 疼在掌心的宝贝,即使过得如此艰辛,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心中有希望,便无惧生死磨难……
“少夫人?”
见女子愣神许久,落笙有些担忧的喊了声。
慕颜美眸微敛,回过神来,淡声吩咐:“给那两个孩子一笔钱,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是。”
落笙颔首,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少夫人,看着快下雨了,要不您先回车里等着?”
“不用,我就在这走走。”
“那好,我马上就回来。”
落笙转身朝着那两个孩子离开的方向一路小跑了过去。
慕颜环顾了眼周围,朝着一处公园走去,来到环形喷泉池边坐着,听着水流落下的声音,心中逐渐静了下来。
思考了一会,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命令着:
“查一下,有哪些人是患了绝症后痊愈的。”
“主人,是哪个地区的?”
“世界各地,都要。”
天空忽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慕颜正欲起身,忽然似有所感般,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缓步朝着她这边走来,眼眸如墨般深邃,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冷漠,周身的气压格外的低冷。
“准备淋雨?”
男人替她撑着伞,低沉的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没有,准备回去的。”
慕颜站起身来,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朝着他的胸膛靠近了几分,一起撑着伞。
“楚妖孽,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靳城一手拿着伞,另外一只手从西装裤里伸出来,手臂将女子揽在怀里,伞偏向她那边,没让她淋到雨。
“下班顺路,来接你。”
接到落笙的电话说起她有些不对劲时,他心神大乱,马上从公司里赶了过来。
怕她出事。
“哦,这样啊……”
慕颜弯起雾眉轻笑,完全相反的方向,也没拆穿他,“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楚靳城应了声,带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落笙办完事返了回来。
“爷,少夫人。”
楚靳城冷睨着他,“失职,你是想提前休假了是吗?”
“……不敢,我非常喜欢工作。”落笙连忙回道。
“说他做什么。”慕颜:“我让他去办了点事,他还出了钱,等你回去了得补给他。”
“好。”
楚靳城将车钥匙扔给落笙,吩咐,“开车去。”
-
回去的路上,慕颜简单的说了一下许明澈的病情。
楚靳城并不意外。
沉默了一会后,他问:“颜颜,你跟他拿来救槿夏的特效药,不能延缓他的病症发作吗?”
“倒也不是不能。”慕颜也想过,只是,“那药不是针对他的情况,用多了会起副作用。”
还会发生反扑伤害他的身体。
楚靳城不懂医,但知道连她目前都毫无头绪的病,很难治。
“不到一年的时间,先抑制延缓,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
“颜颜,尝试总比等待死亡的好。”
“我不会坐等。”
慕颜偏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五指微紧握着,什么尽人事听天命,她偏不!
“这件事先别让我父亲他们知道。”
“嗯。”他是想瞒着所有人。
楚靳城眼眸睨向前座开着车的落笙,“听见了吗?”
突然被恐惧支配的落笙:“……爷,我记住了。”
-
车子缓缓驶入景园区域。
还未靠近大门,便见一辆军区专用的车子停在路边上,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下来。
“阎朔?”这疯子来干嘛?
车子停下,楚靳城没下车,降下车窗看向来人,“有事?”
阎朔直接表明来意,“楚兄,我来你家做客。”
“滚!”
整个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的,麻烦。
楚靳城盯着他身后的军车,冷声问:“车哪来的?”
“抢的。”说的理所当然。
“但凡是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样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