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的话让金老爷脸色青白交加。
他眼神阴沉,暗恼这女子不识抬举,给台阶不下,可别怪他不客气!
金铭轩更是被她那番毫不客气的言论气的脸红脖子粗,看着她的眼神似要吃人。
谭县令倒是十分欣赏宋窈,认为她很有骨气,他沉吟片刻点点头,肃着一张脸:“容宋氏说的有理,金铭轩,这事可不能用小打小闹一笔概括。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我朝的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
金铭轩咬紧了后槽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不甘:“大人教训的是,这件事是草民做的欠妥。”
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继续狡辩倒不如认下来,他相信他爹定有法子救他。
见他态度还算端正,谭县令神色微缓:“还有一件事,你说你并未参与设计容玠作弊一事,可杨钦却咬定你用五十两银子威逼利诱让他为你办事,这你又如何解释?”
金铭轩脸色铁青,下意识看了眼杨钦,瞬间意识到杨钦不仅把他卖了,还回头反咬他一口!
这主意分明是杨钦献给他的,如今他却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他冷笑一声,语调阴恻恻的:“大人,有谁能证明那五十两银子是我给他的呢?五十两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数字,可对杨钦来说,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那我是不是还可以说,那是他从我这偷的?”
杨钦脸色难看:“你!”
金铭轩抬起下巴,笑得挑衅:“看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而已,大人,我怀疑杨钦和这位容夫人商量好了一起陷害我,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在外人看来,这可就是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了。
堂外的百姓听了一脸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宋窈眯了眯眸,这金铭轩如此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有后台,他若咬死了不承认,顾忌着金家,县令恐怕也拿他没办法。
谭县令眉头一皱:“金铭轩,你可知容宋氏挨了四十板子撑到现在才得以站在这公堂上,你是说她为了陷害你,不惜牺牲到这个份上?那本官便要问问了,她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可以连性命也不顾,只为了往你身上泼脏水?”
“这……”金铭轩被问的一时哑口无言。
他也没想过宋窈会敲登闻鼓,便是男子也不一定有这份毅力。
若说宋窈做这一切只为了诬陷他,他自己都不信,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宋窈的身形适时晃了晃,双手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倒也不全是做戏,她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系统给的药。
她的神智被迫清醒,身上的痛也被无限放大,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颊边的鬓发也被汗湿,任谁都能看出她在强撑。
谭县令抿了抿唇:“容宋氏,你可还撑得住?”
宋窈抬起头来,语气虚弱,依旧是之前那个答案:“大人,民妇可以。”
众人不由为之揪心。
气氛僵持不下,突然,有衙役小跑进来:“大人,有人说可以为容玠作证。”
谭县令挑了挑眉毛,打起了精神:“带进来。”
宋窈有些意外地看过去,竟是冯文山和越崇岭。
他们二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怔了怔,冯文山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这两人都是秀才,见了县令可以不用下跪,只行了个长揖。
“堂下何人?”
二人齐声:“草民乃白鹤书院学子冯文山、越崇岭,也是容玠的同窗。”
谭县令沉吟片刻:“你们二人是来为容玠作证的?”
冯文山点点头:“回大人,草民可以作证,在书院小考当日,金铭轩曾与子羡兄起过肢体冲突,可能就是那时他将作弊的小抄塞到了子羡兄的身上。”
越崇岭面色沉稳,看了眼金铭轩:“草民也可以作证,金铭轩一向与容兄不和,在此之前就经常刁难容兄,有绝对的作案动机。”
这两人的出现让金铭轩脸色难看下来,书院的人大多都忌惮他的家世,不敢和他对着干,这二人却和容玠关系要好。
金铭轩嘲讽地扯了扯唇:“你们二人平日里就和容玠交好,出了事自然会帮着他说话。”他懒洋洋出声,“大人,这两人的说辞不可信。”
“他们的说辞不可信,那我的呢?”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金铭轩眯着眼看过去,脸色变了变。
人群里,秦夫子从人群里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院长。
他心底一惊,秦夫子会来也就罢了,院长那个老家伙怎么也来了?
他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金老爷看到院长出现在这儿也是一阵诧异,他眼里闪过一道深思,走上前去:“秦夫子,瞿院长,好久不见啊。”
秦夫子冷哼一声,十分不给面子,抬脚朝里走去。
瞿院长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金老爷,客气而疏离地点点头,随即也跟了上去。
金老爷心里一沉。
这老家伙会出现在这儿本就超过了他的预期,他的态度更是扑朔迷离,让他紧紧拧起眉。
这老东西什么意思?
杨钦迅速看了眼宋窈,心里惊诧不已。
这女人竟然请动了这两人出面?
殊不知宋窈心里也很奇怪,秦夫子已经在她意料之外,更别提瞿院长。
她可没忘记,那日这位院长的态度扑朔迷离,可没有为容玠洗清冤屈的想法。
不用谭县令过问,两人已经自报家门。
“鄙人秦观楼,任白鹤书院夫子一职。”
“老朽瞿明,白鹤书院院长。”
身为县令,谭县令对瞿院长并不陌生,所以看到对方也格外惊讶。
“瞿院长,您怎么也来了?”
院长面色复杂叹了口气:“这事和我白鹤书院有关,老朽身为院长,理应出面。”
谭县令预感事情出现了转机,语气试探:“所以你们二人是来……?”
秦夫子瞥了眼形容狼狈的宋窈,眼里说不清是感慨还是自惭,他看不上女子,可这种时刻,一个女子都比他有气节!
他腰杆挺得笔直,朗朗开口:“自是来替我学生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