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容玠的离开,宋窈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惬意过,一想到容玠考完试回来答应满足她的心愿,宋窈就浑身轻松。
王翠花在院子里晒东西,看了眼嘴里哼着小曲儿的宋窈,打趣道:“哟,你家二郎去赶考了,你这个嫂嫂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这放在别家那是寝食难安,她瞧着倒心情怪好?
宋窈脸上笑眯眯的:“他那本事,哪用得着我担心?”
王翠花一乐呵:“也是,那我可等着喝你家的喜酒了!真要考中了,那不得摆几桌庆祝庆祝?”
“一定。”宋窈琢磨着,确实得摆几桌好好热闹一下,可不得让容老太婆肠子悔青?到时候她得好好欣赏一下对方的脸色,一定相当精彩!
然而她没想到,她是没机会看见那一幕了。
……
宋窈这几日总有些嗜睡,极易疲乏,她一开始没太放在心上,以为是之前伤到了元气还没恢复。
直到这个月月信迟迟未至。
宋窈的信期一向不准,提前或推迟两三日那是常有的事,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如今已经过了五日还没来,就有些奇怪了。
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猜测,宋窈心里咯噔一声,倏地瞪大了眼。
不,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手指搭上腕间给自己把了把脉。
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的征兆。
宋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怔怔地坐在原地。
果真有了?
她和……容玠的?
光是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她都觉得心惊胆颤。
按时间来算,应该有一个多月左右,就是那晚了。
内心被巨大的震惊和茫然填满,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容玠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宋窈几乎不敢想,可无论她愿不愿意面对,她都不得不承认事实,容玠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说不定连她也会一并杀了。
尽管他答应满足她一个心愿,可这件事的分量绝不会让他妥协动摇。
宋窈有动过一瞬间的念头,月份还小,现在流掉这个孩子不会太困难,最多一两周就能恢复。
可她很快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愧,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这是一条人命!
她做不到那么心狠,抹杀一个还未到来的生命。
她慢慢闭上眼睛,袖中的手攥紧,指节泛白。
那么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
沈夫人看着面前的宋窈,忙拉着她坐下:“下人来禀的时候,我还很是不敢置信,没想到竟真的是你!”说着由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眸光难掩担忧,“虽说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可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养着?”
她之前就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宋窈,可宋窈从未上过门,沈夫人有预感对方应该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宋窈笑了笑:“劳夫人惦记,我身子已大好,不妨事。实不相瞒,今日来府上叨扰,是宋窈有事相求。”
她说着,神色有些赧然。
沈夫人见状,主动拉着她的手笑,眉眼含嗔:“你这丫头,说什么求不求的,之前你帮我帮的还少吗?说吧,有什么事情?若我能办到,定当全力以赴。”
宋窈正了正色:“我想请县令大人帮我开具一份路引。”
沈夫人张了张嘴,明显有些讶然:“路引?好端端的,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在古代,百姓凡是离开居住地百里之外,必须持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否则寸步难行,被抓到还要按罪论处。
若是去官府走正常流程,路引办下来,怕是得等上十天半个月,那时候容玠早就回来了。
她还怎么跑?
所以必须要趁他还没回来之前离开。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沈夫人,谭县令是她弟弟,走她这条门路无疑会快上许多,再加上她对沈夫人有恩,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她。
至于说辞,宋窈也早就想好了,她垂着眼神情有些黯然:“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我与沈夫人毕竟已经是旧识,这些事说与你听倒也没有关系。”
“其实前些日子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并非我爹娘的亲生女儿,我的父母另有其人。”
沈夫人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竟有这种事?”
都是豪门贵族出身,沈夫人立即联想到了一些内宅腌臜,看向宋窈的眼神也变得同情起来。
宋窈苦笑一声:“我想去找我的亲生父母问问清楚,他们究竟为何要丢下我。”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沈夫人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可知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我倒是有些人脉,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宋窈哪能真让她帮忙,她可暂时还没探寻自己身世的打算,因此只感激地笑了笑:“不用劳烦夫人了,这些事我自己来便好,夫人已经帮了我够多了。”
见她坚持,沈夫人也不再提,面露思忖:“这件事倒也不难,回头我跟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说一声便是。”
宋窈眉头微蹙:“可否尽量在五日之内办下来?”
沈夫人惊讶地挑眉:“这么急?”
五日这也太仓促了些。
宋窈抿紧了唇,神色黯淡:“您有所不知,我那对养父母最近起了逼我再嫁的心思,想让我嫁给一个鳏夫。”
这事儿倒不是她杜撰,吴秀芹确实起过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她刻意模糊了时间。
“竟有这种事?简直岂有此理!”沈夫人面上染上怒色,瞬间明白了宋窈现在的处境。
难怪她急着要离开,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要被逼嫁了。
沈夫人义愤填膺:“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路引我一定会尽快给你办下来!”
她想到什么,略一迟疑,“可你若是离开了,你家中的小叔子该如何?”
她记得宋窈对她那小叔子很是不错。
宋窈面色微顿,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这个夫人倒不必担忧。我那小叔子已经参加秋闱,以他的学问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将来前途也一片光明,我也能够放心了。”
沈夫人不疑有他:“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