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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沐建国的声音也哽咽了。

在沐建国讲述的时候,林锐已经将刘芳芷身上的绳索解开。

李纯然没有轻举妄动,他在那十年里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谨慎与隐忍。

因为没学会的都死了。

林锐出现的太过诡秘,并不是他熟悉的那几种方式,在他弄清楚林锐的目的之前,他不会轻易出手。

况且,他还想看看沐建国这个小丑,能演到什么时候。

沐建国接着说道:“这些年里,我日日夜夜都受着煎熬,可是,当初如果我不反击,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可是,如果没有这种委屈,你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你说是不是,你那死去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一定会为你如今的成就感到欣慰。”

“你住嘴!”

李纯然怒吼出声。

他本来还想再听听,看看沐建国到底能有多无耻,可是,沐建国提到自己死去父母时的那种无辜表情,让他感觉非常恶心,甚至觉得玷污了自己的父母。

“你说,当初是我父亲,贪心作祟,想要一统整个行业,可是为什么当初我听到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呢?为什么别人都说,是你引入外资,借助外资的力量,把行业里其他几个大的公司打垮,自己的企业形成了垄断。商业竞争,本来就有胜有负,这无可厚非,可是,你用的那些肮脏手段,不断的带动舆论节奏,不论是我父亲的企业亦或是我父亲的为人,都被你泼上了脏水。你竟然还假惺惺的去找我父亲,怕我父亲不死吗?!!!”

林锐一听李纯然的话,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是林锐不相信沐建国,实在是沐建国的话里,把自己择的太干净了。仿佛全世界都在帮着李纯然的父亲欺负他一样,他被逼无奈为求自保才选择了反击。

可是,林锐虽然跟沐建国认识的时间不长,却觉得沐建国不是这种宽容的性子。

最重要的是,林锐清楚的听到沐建国的心声。

“老子果然有天赋,说瞎话跟喝凉水一样,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只要叫林锐的这个小兔崽子,有一点点怀疑,看在烟烟的面子上,今天指定能走。不过,要不要忽悠这家伙把李纯然给弄死呢,这个不太好操作,不过,如果不把李纯然弄死,他肯定还会回来找我麻烦。当初怎么就把这小子给忘记了呢,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看来,我做事情还是不够狠辣,唉,都是我心太软,心太软啊。”

林锐看着沐建国,他面上装出一副委屈自己的神情,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鼓动自己跟李纯然作对。

林锐苦笑着心中暗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林锐看向李纯然,说道:“当年的是是非非,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还望你不要太过执迷,你父母九泉之下也不会希望见到这样的你。”

林锐此言一出,沐建国面上露出喜色,却又要假装出一副委屈痛苦的表情,也是难为他。

李纯然皱起眉头,想要开口,却被林锐拦住了。林锐瞥了一眼沐建国,接着说:“当然,我说这话,并不是要让你放弃复仇的想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不失为男儿本分。不过,这位女士,是我女朋友的母亲,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伤害她的。至于另一位,与我无关。”

沐建国一听,脸色就变了,他大声喊道:“林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歹也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纯然示意自己的手下将他的嘴堵上了。

李纯然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锐,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旦自己出手,可能会死在这。

他凭着自己的这种感觉,在过去的时间里,躲过数次生死劫难。

李纯然抿了抿嘴,说道:“你可以把人带走,但是,得让她给我一个交代。”

林锐皱了皱眉,还要说话,刘芳芷却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

“小锐,我来处理吧。”

说罢,她看向李纯然笑道:“纯然,这么多年了,我总算再次见到你了。当年的是是非非,已经没关系了,无论你准备怎么做,我都不会反对。这是我欠你们家的。可你,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你今年,二十八了吧,人生还有大把大把的大好年华。我不知道什么是修行者,但是,从你会飞这件事来看,你似乎已经有了不可思议的能力。也许就像传说中那样,还能拥有很长的寿命。你的这一生,不应该活在痛苦与复仇之中。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来吧,无论怎样,当初你的父母确实是因为我们才死,无非是一命换一命。”

说完,刘芳芷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林锐也在一旁做好了准备。

“不,妈,你不能这样!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是烟烟的声音。

她从那个平台上直接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

林锐闪身来到烟烟身旁,然后带着她闪身回到刘芳芷身旁。

他本意是不想让烟烟暴露的,可是既然已经跑出来了,那就只能将她保护在身边。

烟烟哭着抱住刘芳芷,说道:“妈,你怎么能这样呢,当初那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哭的泣不成声,死死的抱住刘芳芷不撒手。

刘芳芷叹了口气,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流出,随后她使劲抱住烟烟,然后背对向李纯然,说道:“无论怎样,我希望这个悲剧,从此终结,如果要付出代价,从我刘芳芷开始吧,当年那件事,我们也许没做错,但却问心有愧啊!”

“小锐,我把烟烟拜托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我相信你,也相信烟烟的眼光,她的眼光比我强。待会你不许救我,不然,就算我活下来,我也不会让烟烟嫁给你!”

“李纯然,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从此以后,你就解脱了,不要再执迷于仇恨!”

说罢,她闭上眼睛,紧紧抱着烟烟。

烟烟慌了,她使劲想要把自己母亲拖走或者是自己以身代之,可此时的刘芳芷早已心存死志,力气大的吓人,烟烟一时根本动弹不得。

李纯然看向刘芳芷,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动手。

他是想报仇,可,他是想要以审判者的身份报仇,而不是以被宽恕者。

随后,他想到了自己这些年吃过的苦,眼神中狠色一闪而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从一旁拿出一把刀,三两步走到沐建国身边,就在林锐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一刀劈下来,直指刘芳芷的头顶。

林锐大惊失色,赶忙闪身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已经劈到了刘芳芷的头顶上,刀风甚至已经将刘芳芷的几根头发斩断。

刘芳芷听到林锐的呼喊声,却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用力将烟烟往外推,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但是,刀却突兀停住了。

李纯然冷哼一声,将刀收起,林锐此时已经出现在烟烟和刘芳芷身边,快速的将两人拉到一旁,并一脸戒备的看向李纯然。

刘芳芷却傻在那里。

李纯然说道:“从此以后,你与我们家的恩怨,随着刚才的这一刀,一刀两断。”

李纯然说出这句话,心里很是不平静。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最后收住,他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就这么放过对方。

虽然刘芳芷并没有做错什么,主要的仇人是沐建国。

可是,刘芳芷是沐建国的妻子,哦,那时候的妻子,现在的前妻。

这就是罪过。

可是,他看到这人居然真的没有躲开,居然真的想要用自己的死亡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他不知道是该说这人傻还是天真。

但无论怎么样,面对这样的人,他是下不去手的。

积攒在心中的那点怨气,似乎消散了些许。

他有些不知所措。过往这么久的时间里,他的心一点点被黑暗笼罩,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刘芳芷和沐建国。

现在却发现,刘芳芷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恨。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走吧,以后最好不见。”

林锐轻叹一声,说道:“你来商都,只是因为报仇吗?”

“你什么意思?”

林锐轻笑一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对待沐建国,但是在商都仅限于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似乎不太明白。”李纯然冷声道。

烟烟轻轻拉了拉林锐,小声的问:“能不能把那个人也救下来。”

“你不恨他吗?”

烟烟苦涩的一笑,没有说话。

林锐叹了口气。

李纯然邪邪一笑,说道:“现在你是不是想说,连沐建国我也不能随意处置了?那你说的话,跟放屁有什么两样?”

林锐眼神微微一黯。

他心里非常复杂,一方面,他不喜欢沐建国,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很讨厌这种挑拨是非,两面三刀的人。可另一方面,他毕竟是烟烟的生父,这个身份无论何时都无法抹除,况且,沐建国此时身在商都,林锐是商都土地神,他的职责就是庇护一方,惩恶扬善。

可是,是非善恶不是由他而定,而且,过往之事,究竟谁对谁错,早已难以辨别。林锐虽然能听人心声,却不能因此判断善恶。

他自从得到神位以后,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些许怀疑。

善人为恶,还是善人吗;恶人为善,罪恶能被遮掩吗?

对一个人善良却成了另一个人的罪恶,这又该怎么断定赏罚?

就像是战争中,一个民族的英雄,往往是另一个民族的刽子手,此人是英雄还是刽子手?

如果林锐没有得到神位,他可以以他身处的立场来判断,可是啊,神明是不能有立场的啊。

他摇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抛出去,然后看向烟烟,烟烟的眼神替他做了决定。

“对,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能随便伤害任何凡人。”

“凡人。哈哈,你不也是这样称呼他们吗,你不也是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吗,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林锐苦笑,但眼神却依旧非常坚定。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小琪,动手。”

“是,姑爷。”

几道身影同时暴起,各自针对不同的人,李纯然直指林锐,小琪也是一样,而还有几个人,则有的攻向刘芳芷,有的攻向烟烟,有的配合着李纯然和小琪攻向林锐,站在沐建国身旁的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攻向沐建国。

“哈哈,你不是想要护住他们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锐心头火起,这是欺负他没有人啊。他抿抿嘴,身形闪动间,先把沐建国身旁的两人给踢飞,随后回来救援烟烟和刘芳芷,将攻向这两个人的敌人给击退以后,李纯然和小琪的攻击也到了。

林锐运起神力,将周身护住,来不及反抗,只能硬接两人的攻击。

好在林锐的神体经过多次强化,哪怕是正面承受两人的攻击,也丝毫不见颓势。

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烟烟,带着你母亲过去,将那个女人和沐建国拉到你们身边,我来护住你们。”

“嗯。”烟烟性子中有着些许倔强,她知道自己的选择让林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虽然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她也绝对不是一个花瓶。

林锐冷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尽快收手吧。”

“现在胜负还没有分,你怎么就敢说此狂言!”李纯然毫不示弱。

“一起上,废了他。不用怕,他不过是身法诡异,别的不过尔尔。”

“是!”

“嘿,被人小看了呢,我也不想的,可是,乱世将至,我也只是想护住自己人罢了。”

林锐其实并不会运用神力,他只会简单的将神力当做武器来用,虽然凭借着神力,他确实做了很多事,可是,随着神位的提升,神力也越来越多,他遇到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强大。

不会运用神力,终归是他的一个弱点。

好在,他有一个被人遗忘了很久的技能。

遗忘,并不意味着弱小。

相反,被遗忘的这个技能,超乎想象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