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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看到照片的是副厂长夫人蒋霞,为了照顾丈夫和孩子,她每天天不亮就会起床,几十年来日日如此。

丈夫是副厂长,上班得体面,每天出门的衣服都是她仔细熨烫好的,以前没有电熨斗,就把水烧开倒进搪瓷杯,用杯底一寸一寸地去压褶皱,有时候没注意还会烫伤手。

还得提前把早饭做好,丈夫口味偏重,大女儿嗜甜,二女儿鸡蛋不吃黄,小女儿容易过敏,这些她都记得牢牢的,每天做饭都变着花样来,现在大女儿已经嫁人,二女儿也相看好了人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小女儿念书明年就高中毕业了,比孩子小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丈夫生下一个儿子,不过好在丈夫是个难得的,对此并不抱怨,蒋霞心里既感激又庆幸,把家里操持得妥妥贴贴,一点不让丈夫操心。

所以这天一开门,看到被人塞进来的信封里的照片时,蒋霞第一反应是茫然的。

照片里是她的丈夫和妯娌,虽然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但她知道,这不对劲。

小叔子因病很早就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不容易,这些年丈夫一直让自己多关照些。

每个月送一次东西,肉、蛋、奶、布,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永远有张岩一份,有时候是她和丈夫张铁钢一起送,有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去送,明面上丈夫和他这个弟妹,进退有度,甚至话都不会说两句,她从来没怀疑过。

蒋霞死死捏着照片,浑身直发冷。

张铁钢起来的时候,蒋霞坐在椅子上,饭桌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又去看了一眼今天要穿的衣服,明显没人熨烫过。

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有一回蒋霞前一天晚上高烧,第二天早上都爬起来做了饭。

张铁钢皱了皱眉,演绎关心,“你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早餐就不用做了,我去食堂随便吃点。”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原来一直这么敷衍。

蒋霞看着这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头一次觉得陌生。

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再躺一躺。”

说完,张铁钢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临跨出屋门前,又嘱咐道:“岩岩从外地回来,好像有点受凉,亲侄子,你到时候煮点驱寒的汤去看一看。”

蒋霞目光朝他看了一眼。

到底是亲侄子,还是亲儿子?

相处几十年,她从未曾有一刻真真正正认清过这个枕边人。

屋门从外面关上,门内的女人垂下头,双手捂住脸,苦涩悲戚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张婉婉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妈在哭吓了一跳,连忙关心道:“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咱们上医院。”

女儿的手暖烘烘的,蒋霞把她的手抓握在手心,像求救,又像在汲取力量。

张婉婉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她妈整个抱进怀里,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安抚。

蒋霞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嚎啕痛哭了一场。

“妈,你到底怎么了?” 等到她哭够了停下来,张婉婉焦急地问。

蒋霞定了定神,看着女儿担忧的脸,下了决心,“婉婉,妈要跟你爸离婚。”

**

等张铁钢去厂里的时候,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他往身上看了一眼,衣服没熨过,有些褶皱,暗骂一声就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布告栏,前面挤满了人。

张铁钢皱着眉,正想斥责,就发现布告栏上挂着自己的照片。

准确来说,是他和刘月桃的照片,旁边还附着一封歪歪扭扭的检举信。

工人们的目光或看戏或谴责地看过来,张铁钢脸刷的一下白了,难得失了副厂长的风度,上前一把将东西都扯下来赶紧走了。

等他一走,议论声就响了起来。

“那照片上的人,是张副厂长和刘月桃吧,大伯哥和......,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他不相信,这张副厂长平时看起来也不像这样人呐。

有人就回道:“照片都拍了,孤男寡女的,还能有假的,边上还写那张岩根本不是张副厂长的侄子,就是他亲儿子,我看八成没跑。”

“这么一来,张铁钢的副厂长位置保不住了吧。”

“还做什么继续当厂长的好梦呢,这可是流氓罪,我看得至少去农场。”

......

总之,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在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谢孟桥满意地拍了拍手,等着事态继续发酵。

张铁钢揣着从布告栏撕下来的东西到了办公室,使劲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现在的紧张情绪。

都已经这么隐蔽了,会是谁手眼通天拍到的照片?更重要的是,这事该怎么压下去?

张铁钢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没想出半点头绪来,王书记和刚从外地回来的丰从武就一块出现了,身后还跟了一队保卫科的人。

“丰厂长,王书记。”张铁钢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第一时间就道:“诬陷,纯属诬陷,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王书记冷哼一声,把另外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拍,“证据都在这摆着呢,当大家都是瞎的吗!”

他们来,除了乱搞男女关系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信上还举报了张副厂长涉嫌侵吞公家财产,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

丰从武早已查到一些眉目,本想着彻底查清楚后一锅端,免得打草惊蛇,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先出手,利用私德问题提前把张铁钢压死了。

不等张铁钢再多说,保卫科的人已经在厂长和书记的示意下把张铁钢控制了起来。

刘月桃被从家里带来的路上才知道她跟张铁钢的事露馅了,又惊又惧,视线直往张铁钢那边瞟。

证据在前,张铁钢却咬死不承认,刘月桃心里也清楚,这事一旦坐实,不仅是他们,岩岩也会受到影响,只要厂里不报公安,总有办法想,嘴闭得死紧。

张铁钢甚至狡辩道:“我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之后就没出来过,王书记,你把蒋霞叫过来问一问,她可以作证。”

他自信蒋霞知道轻重,会给自己作伪证,谁知,不等有人去找,蒋霞自己就过来了,可是出声的第一句,不是帮张铁钢说话,而是铿锵有力道:

“张铁钢,我要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