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漆漆的,青楼做的事事情都见不得光。
达官显贵人前要脸,鄙夷娼妓下贱,人后又搂着娼妓喊宝贝心肝。
太白院是云川城最大的青楼,穷苦人家舍不得买蜡烛,这里却是灯火通明。
数以万计的白色蜡烛,跳跃火苗,像一个一个舞动亡魂。
苏晚清心一沉,冷意从脚上的黑靴蔓延至全身。
风呼啸着从打开的轩窗吹来,她一哆嗦,缩起来脖子。
侍女很是关切。
“公子可是觉得冷?我为你拿件披风来,平康坊入夜就是这样,很多客人都会带着披风来。”
苏晚清点点头,站在包厢上边几层楼的拐角。
身侧摆着一盆硕大健壮的牡丹,瞧着是魏紫。
婴孩的啼哭绰绰约约飘来,苏晚清抓着自己的手心,一脸痛苦。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自打前世苏瑶琴告诉自己两个孩子的死因,她就加重了对墨王的厌恶,恨不得他原地暴毙。
但是她又怀疑,那只是苏瑶琴的谎言。
“妈妈,求求你留下这个孩子吧,我真的不能失去她!”
贵客居住的包厢在中层,对着花魁选举的高台。
下层是嫖客喝酒开房的地方,一般妓女都住在下层。
只有少数名妓或者清倌,是住在跟老鸨一样的高层。
苏晚清不由自主站在那,蓦然又心冷地看着白纸背后的一群人。
“你说那状元郎考上了就会给你赎身,娶你当官太太,可是呢?
他都走马上任,领了快小半年俸禄,你见过他来找过你?”
老鸨是青楼表面的大管事,她穿着贵重雍容的紫色丝绸襦裙。
牡丹头,琳琅满目插着金银。
苏晚清想起去年张贴三甲进士的红榜,一甲第一名就叫状元郎,是未来的大官。
女人像是生着重病,边咳嗽边哭 ,孩子被一个猥琐点龟公抱着。
“妈妈你看着我为院里揽了那么多客人的面上,饶了这个孩子。
我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我还有钱!求求妈妈留下她吧!”
女子死活不肯让老鸨带走自己的女儿。
婴孩跟母亲心连心,顿时哭声震天。
苏晚清掐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渗出血。
前世,她要是明白爱情都是虚妄,两个无辜孩子就不会死于墨王的猜忌。
她没有能力自保,却听从嬷嬷“生个孩子,王爷就会收心的”的意见,一连生来两个女儿。
嬷嬷说这不够,要生个大胖小子,给墨王延续香火,继承爵位。
那才能让墨王回心转意,不再跟她斗气。
那时候的苏晚清已经身体不行了,心也更累,天天操劳。
她不想找乳母,自己喂养自己的芝芝,想要一刻都不分离。
“公子,原来你在这,我们快上去吧。”
侍女的话打断了苏晚清的回忆,过去太沉重,她总是时不时想起,用来告诫自己。
再好看的男人都是不值得托付终身的,自己的命,自然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侍女口中的小姐自然是太白院中的名妓,苏晚清心中恍惚。
侍女打开门,她抬眼对上了屏风边上的貌美女子。
黄色杜鹃花,绣得格外逼真。
“萍依?”
苏晚清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