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敢对着梅渊郡主这样后台硬的人发脾气。
但是憋着，她自己心里又不舒服，逮着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小丫鬟，就是一巴掌。
“腌臜蠢物，贵人失手摔了茶盏，你也不知道过去捡！”
老太太手腕上还挂着一条佛珠，上好翠绿的珠子，颗颗圆润，水头好得放眼云国，都找不出第二串更好的。
小丫鬟被打红了半边脸，高高肿起，五根手指印分外分明。
她哭哭啼啼去用手帕包碎瓷，老太太跑过来 朝她就是一脚，啐道：
“你就是一辈子的奴才命，还做出这副矫情样子，哪里像个下人？你不安分，改日我就要找人牙子发卖你去！”
这话指桑骂槐，小丫鬟显然是被老太太当成了出气筒，故意作践。
她颤颤巍巍蹲着，手捡着瓷片，那边老太太一只小脚就踩在她手背。
手掌被碎瓷割破，鲜血像涌动的泉水，不断冒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这毛手毛脚的丫鬟买进来，我一百个看不上你这娇娇弱弱的模样，给我拖出去，别留在这碍眼。”
梅渊郡主翘着二郎腿，单手支着侧脸，很有意思地看着指桑骂槐的老东西。
“老太太重女轻男，怎么不想着将偌大家业传给女儿？莫不是也心里觉得，女儿早晚嫁出门，是别人家的妇人，在家里才肯对她好点。”
平阳王比顺天侯要大十岁，她贵为亲王，是最高一等的爵位，手握重兵，窝在封地当土皇帝。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养过男宠，倒是有不少貌美男子自荐枕席，只为了跟她有一夜鱼水之欢。
梅渊郡主就是某位貌美贵公子跟平阳王的子嗣，但是，平阳王每次用完这些漂亮男人，都会毫不留情杀掉他们。
几遍如此，那些男人还是如过江之鲫一般，前仆后继。
可能单纯就是心存侥幸，认为平阳王会对他另眼相看，不仅会娶他，还会给他名分。
“呵呵，郡主是真幽默，天底下哪有女儿不嫁出去的，再说了，谁家送女儿出嫁不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一位诰命夫人插话。
梅渊郡主挑眉，十分不在意，看傻子似的看着对方。
“那十里红妆有家产的三成？不过是世家门阀一年的孝敬银子，有什么值得说嘴的。”
梅渊郡主没有继承母亲的爵位，至今都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整日斗鸡走狗，寻欢作乐。
她反正看云川城越乱，她越高兴。
诰命夫人闭嘴了，倒不是怕一个小自己三十岁的女人，而是畏惧她背后强势的母亲平阳王。
一场本该和和美美的茶会，被梅渊郡主打乱气氛，众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芙蕖酥做得倒是不错，酥皮炸得漂亮，糕点师傅手艺不错。”
梅渊郡主丝毫不觉得尴尬，她拿起芙蕖酥，一口嘎嘣，酥脆无比，内里裹着甜滋滋的红豆沙。
“不过比起苏渠之前在朱雀街卖的点心，还是太差了。”
她这话一说，立马有见风使舵的人附和。
“就是啊，之前渠娘的手艺我们这些人都有目共睹，那是好得没法说，皇帝陛下都三次邀请她入宫做酥。”
“老太太，你家渠娘在哪？这都过来请安时辰，她也太不懂事了。”
“是啊是啊，听说昨夜她就回来侯府，云川城都传她是大孝女，老太太刚刚也说她孝顺，怎么也跟小门小户那样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