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柔是没有想到她会横插一杠,“你要是觉得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很对不起你,你尽管可以报复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要牵连到她。”
苏轻柔就是这样,她可以为苏瑶琴杀人,被害者要讨公道,苏轻柔就十分大方地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近乎愚蠢的献祭。
“那怎么行,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两个都得罪过我,我也只想为过去倒霉的自己要说法,一报还一报,她现在这样半死不活,我很高兴,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曼殊废掉苏轻柔一只手,她就从左手刀换成右手剑,她还是能够当她镇守边疆的将军。
“你把自己的报复说得那么伟大崇高,险些要把我这种小人踩在脚底下,我本来想看着边疆百姓的份上饶过你,可是我凭什么要为别人的死活,宽恕伤害过我的刽子手?”
苏晚清扎的就是那只没有残废的右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才是人间正道。
苏轻柔挡在苏瑶琴身前,眼神冷冷,态度却是坚定。
“比起她,我可以放弃成为我自己。”
那张削瘦的脸鼓着咬牙鼓出来的肌肉,显然是做出了无数的纠结选择,她这时候才想都不想说出这句话。
苏瑶琴闻言一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淬毒的毒簪扎进后腰,她半张憔悴的脸全都是血,手上是苏轻柔的血。
“那是你的选择,这才是我的。”
苏瑶琴没力气扯出那只簪子,仰着那一截雪白到透明的脖颈,靠在曼殊为她铺上最柔软垫子的轮椅。
苏晚清投过去钦佩的眼神,“直到刚才,我才稍微明白了你一点,如果早一点看明白,你我会不会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而不是拔刀相向的仇敌?”
倒不是苏晚清心胸宽广,她只是觉得宁王跟墨王都不重要了。
她不是白如故的亲生女儿,她其实跟苏瑶琴并没有区别。
“假如你不阻拦我,我可以当你是个不相关的路人。”
苏瑶琴笑得像跳上河岸的鲤鱼,大口喘气,笑得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相思蛊在她脖颈上游走,是一个拇指大的黑色囊肿,从大变小,分散成许多细小的细线,汇入苏瑶琴的全身血管中。
“那可能就很遗憾了,”苏晚清依靠在船边,“云国只能有一个皇帝,那是我的。”
她甩出一把毒针,苏轻柔却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替苏瑶琴继续挡下去。
沉闷的声音响起,数不清的银针扎进皮肉, 苏瑶琴一身雪白衣裙,全部都是血淋淋的窟窿。
“相思蛊一旦种下,那就是生不如死,你这一辈子都是别人手里翩翩起舞的傀儡,我不想这么快结束你的痛苦,我只想看着你挣扎几年。”
苏晚清想起前一世的茅庐,浑身骨头缝就止不住哆嗦,这个世上值得她怀念的东西不多,她只是一个贪图最后一点美好的自私鬼。
“寒骨针扎下去,你这辈子都像泡进那方寒潭中,日复一日,求死不能,生又无可期待。”
苏晚清冲着咬着嘴唇哆嗦的苏瑶琴笑,转身跳下船。
船夫照着曼殊的指令,继续开船南下。
“曼殊,我只问你一遍,宁王那一批军火到底被你挪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