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房间,刚准备拿房卡开门,对面房间的门就开了:
“陈县长,您先来我屋,我有事情汇报!”
陈汪洋循声望去,原来是“谛听”——他如今的秘书宋迪。
他知道宋迪这时候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宋迪的房间。
宋迪先是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陈汪洋,这才说道:
“林小姐现在在您的房间里。”
“晚舟?”
陈汪洋有些诧异:
“她什么时候来的?谁给她开的门?”
宋迪偷笑道:
“下午就来了,至于谁给她开的门,她现在可是嫂子的特别助理,酒店的人巴结她都来不及,开个门算什么大事?”
陈汪洋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嗨,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倒把这茬给忘了!”
宋迪先是笑,随后又有些发愁地说道:
“老大,我师父已经走了?”
陈汪洋点了点头道:
“走了,刚送走!”
宋迪有些郁闷地说道:
“我才刚学到师父的一点皮毛,她就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她学习了!”
陈汪洋微笑着劝慰道: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也总不能一直指望天使吧?再说了,她既然已经收了你这个徒弟,自然也不会对你不管不问才对!”
正说话间,宋迪的手表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随即便兴奋地说道:
“老大你说的真对,我师父给我发消息了,说是以后有问题可以给她发邮件,她有时间的时候会给我答疑解惑的!”
陈汪洋也笑了:
“看,我就说嘛!”
……
文河县西郊的私人茶庄隐在梧桐深处,一间幽静的茶室中,葛团结正摩挲着紫砂壶上的包浆,壶身\"为人民服务\"的鎏金字已斑驳脱落。
女婿佟大光第三次调整空调温度时,老岳父突然将茶海敲出脆响:
\"慌什么?天还没塌!\"
\"爸,再拖下去,我怕那边洪卫东他们查出洪洁在澳洲的信托基金......\"
佟卫东的鳄鱼皮带扣硌着红木椅雕花,
\"洪卫东跟您不对付,但是局里面很多人都是您当年提拔的,能不能找人想办法把洪洁放出来,我立刻就安排她出国......\"
\"蠢货!\"
葛团结掀开茶船暗格,抽出张泛黄合影,那是他与几个年轻的干部在党校青松下的合影,背景横幅写着\"1997年全省反腐倡廉工作会议\":
\"这时候找他们,等于把刀递到龙兴国手里,一个一个把他们收拾掉!\"
窗外惊起几只灰雀。
佟大光盯着葛团结腕间的檀木佛珠——每颗都刻着不同名字,他知道,那是岳父三十年来织就的关系网。
\"那个杀手在缅北失联了,\"佟大光压低声音,\"会不会出事了.....\"
\"死人不会说话。\"
葛团结往茶宠浇了道凤凰三点头,赭色金蟾在蒸气中狰狞,\"咱们在缅北的线人人该做事了!\"
见女婿点头,他忽然扯断佛珠链,\"找两个生面孔,把蒋怀志的老婆孩子接去内比都。\"
茶汤在青瓷杯里打旋。
佟大光手机震了震,他喉结滚动:\"您要不要求下上面......\"
\"周书记现在正在关键时刻,风头正劲,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不好做事。咱们这个时候不能给他添乱!\"
葛团结接着冷笑:\"所以你知道龙兴国为什么专挑现在搞事情了吧?\"
他蘸着茶水在案几写下一个\"叶\"字,
\"他跟那位......\"
话没说完,穿旗袍的茶艺师推门送茶点。
佟大光注意到她耳垂闪动的珍珠耳钉——与妻子被捕时戴的是同款南洋珠。
葛团结却神色如常地夹起桂花糕:\"小吴的手艺越发好了。\"
待雕花门扉合拢,老人才用银针戳破糕体。
夹在豆沙馅里的微型存储器泛着冷光,他插进老式诺基亚读取加密信息:境外账户完成七次跳转,最终汇入柬埔寨赌场。
\"明天你去趟大慈寺。\"
葛团结突然将佛珠拍在转账凭证上,\"找慧明法师请尊开光玉佛。\"
他指尖重重点在\"玉\"字,佟大光恍然——玉谐音\"狱\",老丈人这是要启动埋在监狱系统的暗桩,设法营救葛洪洁!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知道老丈人在川省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倒下!
想到这里,佟大光再也不心慌了:
“我知道了,爸!”
暮色漫过琉璃瓦时,茶庄后门驶出辆黑色奥迪。
葛团结站在阁楼窗前,看车尾灯消失在梧桐道尽头。
他掀开墙上《沁园春·雪》的卷轴,保险箱里躺着本牛皮笔记本——每一页都是某个要员的生辰八字与命门。
\"叮——\"
老式座钟敲响七下。老人忽然对着虚空冷笑:
\"龙兴国,你以为揪住一个小小的蒋怀志就能扳倒我?\"
他抚摸着笔记本扉页的烫金徽记,那是九十年代省企改制的纪念章,\"当年我能让三千工人闭着嘴下岗,现在就能让该闭嘴的人永远......\"
秋雨再次降下,茶室灯影晃过墙角的青铜香炉。
炉灰里半张未燃尽的纸片隐约可见“蒋怀志完了”几个字,墨迹在潮湿中洇开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