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分析的是不是正确的,唐丽的脸色确实变得不怎么好看,抓着我胳膊的手也一直在用力。
“唐丽,别那么紧张。晚上一起吃饭,咱们找琪琪商量商量,然后你可以睡在张洁那,早晨让她开车送你来上学就行!”
“我不能去呀!她要是知道我晚上和你出去,还不回学校住,你想我能好得了吗?你就别在我身上找办法了,她要的是你,我挡在中间,会被她第一个开刀!”
说到这,唐丽猛地把我的胳膊推开,自己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笑着问道:
“你到底怕陈晓蕊什么呀?没听过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合着你真有什么把柄落她手里了啊?”
“你可不要乱说,我没有把柄。”
“那就得了,晚上跟我一起吃饭!”
“我和你又不熟,你把我拐出去卖了怎么办?”
“要有那本事,我先把陈晓蕊拐出去,卖得远远儿的,让她到多怎都不能回来烦我!至于你嘛,就留下当个小妾吧,这么漂亮,卖了可惜了!”
“去你的!宋姐听见,回去就让你跪搓衣板!”
“你报告去呀!就说我调戏你,把刚才那词儿一字不漏地复述给她!”
“别以为我不会说!”
“怕你告状就不跟你玩笑了!”
玩笑几句,心情也就轻松了一些。临到进校门了,我们从并肩而行,改成了一前一后。
“唐丽,晚上吃驴肉火烧!我这边没事儿了就去舞台上找你,可别乱跑啊!”
“驴肉?”
“没吃过?”
“没有?”
“唐丽,你不会是少数民族吧?”
“我妈妈是畲族,我父亲是汉族。”
“那你户口上写的是什么民族?”
“原来是畲族,后来改回汉族了。”
“畲族,哪个畲?”
“就是上面一个佘字,下面一个田字。”
“哦,这字儿我还真知道,就是想不起来在哪看见的了。你们没什么忌讳吧?”
“嗯?忌讳什么?”
“我问你呢!就是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吧?有些少数民族不是有不吃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没听家里人说过有什么不能吃的。”
“那就这么定了,下课我接你。”
“不要灌我喝酒!”
“你爱喝不喝!倒是有酒,爱喝自己倒,不喝就拉倒。”
“我不住你朋友那里。”
“你爱住不住!愿意一起玩儿就住她家,想回学校打车给你送回来。”
本来唐丽还想说什么,毕竟是和一个不太熟的男同学出去,而且还是晚上,有点顾虑是正常的。可是到了我该拐弯的地方了,没等她再说话,我就回头一笑,说道:
“我直接奔课堂了,你有一下午的时间考虑呢,去不去的下了课再定吧。”
本来和唐丽溜达一阵,又开了会儿玩笑,心情挺好的,一进课堂又烦了。
也不知道真的是和陈晓蕊同课,还是这家伙买通了我的同学。此刻她正跪在中间排的椅子上,抱着椅背紧盯着教室的门口。
我装作没看见她,低着头找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然后摸出琪琪新给我买的小本子来,细细地翻看着。
我身上一直都有两支笔和一个六十四开的小本,上面记的东西也非常多。有课堂笔记,有朋友的呼机或者电话号码,有半成品的诗句和歌词,也有一些谱子。最多的是生活流水账,当然不是记花钱的账,应该算是我和琪琪在一起的恋爱日记吧。
正在聚精会神看着那首写给琪琪的《最高楼》,琢磨着哪里还需要修改的时候,耳边传来陈晓蕊的声音。
“这是写给谁的呀?这么忧郁!”
虽然她柔声细语,可是我听着也很刺耳!赶忙把本子合上,不耐烦地说道:
“偷看!合适吗?”
“举那么老高,不就是想显摆吗?”
说着陈晓蕊就想伸手抢我的小本,被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甩了回去。想和她翻脸,但是又不想在课堂上乱来,我努力压了压火气,把本子装好,然后说道:
“这个真不能给你看,这节课咱们能不坐到一块儿吗?实话跟您说,我还真不喜欢和女同学坐这么近!”
“你怕什么呀?”
“我怕?我是烦!”
“你烦我?”
“我烦上课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还老偷看我!”
陈晓蕊瞪了我一眼,我以为她的耐心也快被消耗完了,可是没想到她回了这么一句:
“看你犯法呀?”
还想着把她气跑呢,是我打错算盘了。真是的,刚才唐丽还说她就靠黏才进的舞蹈队,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既然躲她难,那就不躲了!愿跟你就跟,我装哑巴总行了吧!
哪承想啊!陈晓蕊软硬不吃,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在我旁边干坐在。偶尔扫我一眼,不说话也不带表情。
两节课上完,以为可以解脱了,我们的排练室她也跟着进!
王翔看到我进来,刚站起来想说话,一看到跟在我身后的陈晓蕊,把话又咽了回去。抓着脑袋想了想,又坐在音箱上看了陈晓蕊几眼,然后才说道:
“孟哥,正好你到了,别的团体都已经开完了会,咱们乐队也得坐一起聊聊了。上午学校针对咱们联合演出的事专门给开了会,赶上五一加五四两个节日,正好咱们三个学校也都有文艺社团,所以三方面都很重视。”
说到这,王翔又抬头看了一眼陈晓蕊。我没法和王翔解释,又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腚后跟打发走。只好苦笑了一下,把皮衣脱下来抱在怀里,靠着墙一站,看都没看陈晓蕊。
“王翔,你是领队,有什么任务就分派下来,有什么精神也只管传达。咱们哥们儿光明正大,不用忌讳!”
不知道是王翔听懂了我的意思,还是他也了解陈晓蕊轻易撵不走,于是我们开始认认真真地讨论了起来。
其实我们这个会开得没有太大的必要,几首歌早已经敲定,这两次彩排也没出现重大舞台事故,最主要的还是传达上面的精神。无非一堆官话而已,不必记述。
说是开会,和我们平时坐在一起聊天没什么区别,官话说完之后,很快就聊到了音乐。在这群人里,聊音乐总是他们向我请教,我也总是言无不尽。
直到五点半下课的时候,我们的会议也正式结束。我出门,陈晓蕊也跟着出门,至于那哥儿几个怎么议论,我不担心,陈晓蕊也不在乎。
见到唐丽,连问都不用问了,我只是点了一下头,唐丽也点了一下头。于是就成了我在前面走,唐丽和陈晓蕊在后面跟。
推出来摩托车之后,看着站在车棚外的这俩人,我笑着问道:
“别杵着了,上车吧,你们哪个跟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