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严无咎断然否定了,通过黄余农他了解过徐晋光,而且,徐晋光刚刚立功,朝廷的嘉奖还没下来,未来一片坦途,岂会做出杀人越货,自毁前程之事?
既不是徐晋光,那会是谁?遇见贼匪了?
自己好不容易布了一个局,先是被黄余农这个蠢货破坏了,再出一招打算引徐晋光入局,却又被莫名其妙坏了,重要的棋子白光明还死了,要怎么跟上头交代?这局还要怎么做?
这一刻。
严无咎并没有后悔因为贪欲而陷入泥沼,反而觉得自己手段了得,忍不住地兴奋了起来。
当初,他发现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走私朝廷专营的货物之后,便立刻动了心思,通过虚假宣传镇抚司副都统史明玉是自己的后台,引知县乌鸿途以及别南镇二羽飞鹰卫蒋思充入局,拉起了庞大的走私贸易。
可事情坏就坏在了乌鸿途的小心谨慎上,他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并且想要攀附中书,就给中书塞银送金,甚至想拉中书入伙。
而中书此人狼子野心,在看到乌鸿途的信之后,就秘密对史明玉展开了调查,却发现并无此事。
可中书觊觎宰相之位已久,不甘心这种让镇抚司统领和宰相斗争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于是,就给乌鸿途回信,套得他的话,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严无咎。
便秘密让管家密会严无咎,让他把这件假事做成“真事”,往史明玉身上扣屎盆子,只要镇抚司统领和宰相出现不睦和争斗,自己就有机会往上爬!
严无咎没想到事情败露,丢不掉官,舍不得财,便打算上中书的贼船,伪造证据污蔑史明玉。
当然,他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钱是要的,官更是要的。
于是他便一边继续走私赚钱,一边拉出另一条线来,把自己的相好花魁给推出去,做牵线搭桥的人。
让花魁一手搭上黄余农,一手搭上镖局,在伸腿去勾早就渴望分一杯羹谢财主,由花魁策划,谢财主供货,镖局出人,然后拉黄余农进来背锅,最后,准备污蔑的证据,将这一条线全部端了,把证据扔黄余农家里,只等衙门去查,这条线上的所有人,每一个能抗住镇抚司的酷刑,必然会屈打成招。
可没曾想,屎盆子已经准备好了,黄余农这孙子察觉到了什么,不但不接盆子,还想把递盆子的花魁拐跑,严无咎忍不了,在花魁的院子里杀了他。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鲁莽了,万一镇抚司让自己调查这件案子,那是查还是不查?
中书一直在催促自己,而若自己去调查,怎么确保屎星子不溅自己身上?钱要赚,官要升才最好。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传来了徐晋光破风云寨,并且被委以调查黄余农之死的重任,他知道徐晋光此人,脑子死板不灵活,奉公职守,正正好是用来布局的关键棋子。
于是,在探子来报徐晋光动身的时候,他便让镖局的白光明押着三车火石火药带着自己伪造的证据前往驿站。
在他的盘算里,徐晋光定然会撞上白光明,然后摸清楚事情,一步步查下去,把黄余农、花魁、白光明以及谢财主这条线摸出来,最终顺着证据查到副统领史明玉的身上,一切就大功告成,自己根本不露面,滴水不沾。
而且,黄余农死了,可以背无数的锅,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多么完美的计划。
却没想到,驿站有三拨人出现,还被烧了,货还丢了!
难怪,镖局没人回来报信,原来都他妈的死了,严无咎又是一口茶闷下去,心思疯狂地翻涌,似乎越危险越刀口舔血,他越是开心和兴奋。
既然第二招不成,那就上第三招,镇抚司让徐晋光查,那我就让他有所收获!不过,这三车货还必须得先找到才行,驿站的情况也必须查清楚,否则,被人又搅了局,可受不了。
严无咎连忙给高青松倒了一杯茶,镖局的人够用,但是能量不够大,而眼前的高青松正好是拉拢的对象。
“高捕头,驿站这件案子......”
话还没说完,只见高青松推拒了严无咎的茶说道,“严大人,乌大人让我告诉你一声,驿站的案子我们衙门不便插手,毕竟,驿站乃是镇抚司的地盘,所以,还望您多多上心。”
“上命所差,我只是传达一下,希望严大人不要介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朝着严无咎拱拱手,高青松转身就离开了。
“哐当!”
严无咎把茶杯摔了个稀碎,忍不住怒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他娘的比徐晋光还蠢,活该一辈子升不了官,发不财。”
高青松耳聪目明,多少也听见了一些,可也只是苦笑一下,他有自己的原则和操守,身为衙门的人,如果跟飞鹰卫搅和这一起,被乌鸿途知道了,必然没有好下场。
有些银子能拿,有些银子不能,高青松很清楚。
高青松走后,严无咎便疯狂地动起了脑筋,既然徐晋光会查,那就要做好材料信笺方便他查到。
黄余农的家是肯定不行,毕竟已经被查了很多遍了,哪里比较好放材料信笺,方便徐晋光去查,并且合理呢?
忽然!
严无咎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他想到了一个地方——花魁的院子里!
黄余农、花魁、白光明以及谢财主是走私一条线啊,上面更是副统领史明玉,所以,在花魁的院子里查出来史明玉走私的证据,理所当然!
到时候再把唯一知道这件事的花魁一杀,就大功告成!
严无咎美滋滋地灌了一口茶,乌鸿途他不担心,毕竟自己之前就已经给乌鸿途撒谎,说自己背后的人是史明玉,方便拉他下水,现在不正好,坐实了。
中书要搞的是镇抚司这一条线,牵扯不到乌鸿途,而以乌鸿途万事不沾身的个性,也不会主动跳出来搅局,屎盆子往死人黄余农脑袋上一扣,安安稳稳地吃他的走私钱,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