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派人来收尸,并不是他有和朱允炆一样以人为本的思想。
他的确是通过收尸,在为打造梯式云梯拖延时间,还有就是为梯式云梯能顺利抵达城下清除障碍,这件事情对朱棣而言,利大于弊。
而且,朱棣并不担心朱允炆会射杀去收尸的人,他巴不得朱允炆这么做,如果朱允炆这么做了,皇帝就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所以,当有人把朱允炆说的话禀报给朱棣后,朱棣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朱允炆怒吼城下这些人,果然,这些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抬尸体,而且轻拿轻放,显然,速度更慢了。
都是在执行命令的人,何必为难他们呢。朱允炆看着这些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喂”,朱允炆再次朝城下喊道。
吓得城下这些人顿时全都抬头张望,不知道哪里又做的不对了。
朱允炆面色平静,语气缓和地说道:“你们回去再过来的时候,每个人用布条把嘴和鼻子都蒙上,这些尸体已经开始变质了,你们要小心,不要被传染了什么病,知道了吗?”
众人一愣,原来并不是他们哪里做的不好,而是皇帝在关心他们。
“多谢皇上关心”,刚刚那个胆大的人,率先抱拳感谢道,其他人也赶紧跟着抱拳感谢。
远处的朱能心中纳闷,他离得远,听不到皇帝和下面的人在说什么,怎么这些人还朝皇帝抱拳呢?他们在说什么呢?
“一会儿他们过来以后,问问说了什么?”
“是,将军”
城楼上,朱允炆对城下这些人,一开始是怒骂,然后是关心,无不体现着朱允炆对普通士兵不一样的体恤,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死了的人,朱允炆把他们都当人,虽然他们都是一些最最普通的士兵。
不管对自己的士兵,还是对叛军的士兵,皇帝却能做到一视同仁。
城上的这些守城士兵被感动了,他们庆幸是皇帝的兵,为这样的皇帝打仗,死也值得了。上午皇帝可是带着长兴侯,盛将军,伊王,亲自祭奠了昨日战死的士兵,这待遇,值得一死。
“耿将军,吩咐下去,加强戒备,不准对下面收尸的人动手,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还有,下面收尸的人就这么多,不能让他们再增加人手了,让他们慢慢做,他们不急,咱们也不急”
“遵旨”
朱允炆交代完耿炳文,便带着小宝离开了。
他要去看看防守梯式云梯的东西做好了没有,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谁知道会下几天,谁又知道朱棣的梯式云梯什么时候能造好,又什么时候攻城。
为了减少伤亡,必须要提前准备好一切。
清理城下的尸体,足足清理了两天的时间,朱允炆每天要上城墙上去查看进度,终于清理完了,这是不是也说明,朱棣的梯式云梯也造好了。
朱允炆没想到会这么快,不是说要好几天吗?
清理完尸体的当天晚上,朱允炆下令加强戒备,防止敌军偷袭。
让朱允炆没想到的是,整个晚上很安静,朱棣并未在黑夜攻城,第二天一大早,朱允炆早早就来到了城墙上。
果然,朱棣再次率大军开始要攻城了。一个巨大的楼梯呈现在所有人面前,高度正好和城墙一样,正缓缓地朝着城墙移动。
朱允炆抬头看了看天,毛毛细雨落在朱允炆的脸上,让他心情甚是沉重。阴了两天没下雨,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下雨了。
“朱棣,四叔,我们能谈谈吗?”,朱允炆对着大喇叭大声地喊道。
可是今天,根本没人回应朱允炆,大军扔在推着楼梯缓缓地朝着城墙移动。
“我艹,学聪明了”,朱允炆狠狠地骂道,随即看了眼身边的耿炳文,耿炳文心领神会。
“全体戒备”,耿炳文一声令下,全体守城士兵进入攻击状态。
当楼梯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后,无数弓箭朝城下射去,虽然有盾牌掩护,可是还会有人中箭,一时间,城下便开始有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当巨大的楼梯距离城墙还有几米的时候,朱允炆一挥手,早已经准备好的三角形支架被抬了上来,顶在了楼梯即将和城墙对接的地方,这相当于给城墙增加了三米的高度。
本来朱允炆做了三个这样的架子,可是楼梯只有一个,现在把这三个支架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形成了九米宽的木头城墙。
木板上,有不规则的窟窿,这是让士兵用长枪攻击从楼梯上过来的人。
三角支架后面是一正面木板斜坡,如果有人越过木板,这里还会有一队人拿着长枪等着他们,保准扎的他们透心凉。
雨越下越大,准备的灯油烧掉楼梯的计划彻底泡汤了。朱允炆已经做过实验了,现在的灯油不像汽油,遇到水还能燃烧,遇到水根本烧不起来,说明现在灯油质量并不行。
因为下雨,火铳也不能使用,只能短兵相接了。
没一会儿,楼梯终于和城墙靠住了,朱允炆也紧张到了极点。
楼梯两侧,士兵用盾牌为楼梯中间挡出了一条安全的道路,不怕从侧面射来的弓箭。
很快,从楼梯爬上来的士兵便来到了城墙跟前,看着眼前三米高的木板,他们一时间也愣了,跳也跳不去,正在犯懵之际,木板后面的窟窿里,刺出了长枪。
顿时,楼梯的这个最高处的平台上,惨叫连连。
来攻城的士兵全部拿的是盾牌和刀,没有拿长枪的,要不然,他们也可以用枪从窟窿里刺回去。
前面被刺到一波,后面便又上来一波,一会儿的功夫,平台上便堆满了尸体,甚至都堵住了木板上的窟窿。
就这样几波过后,尸体堆得越来越高,踏着尸体上去,都高出了木板半个身子,木板城墙已经不再是障碍。
可等他们爬上木板,却发现木板的背面是斜坡,退,不可能,进,斜坡站都站不住,很多人滚下去,便被准备好的长枪刺的满身窟窿。
尸体被专人给拖走,经过朱允炆的同意,这些尸体统统被扔下了城楼。
不是朱允炆狠心,是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想那么多了,尸体越来越多,会影响城楼上士兵的行动。
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战争,朱允炆可不会拿自己士兵的生命去换取他心中所谓的道德,战争进行时,是没有道德可言的。
就这样,不断地有尸体从城楼上扔下去,甚至还有人活着,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被扔下城楼,活活地摔死。
短兵相接,就是这么残酷。
今日的攻城尤为残酷,木板后的长枪手换了一波又一波,独立团,禁卫军全部在轮换行列里。
为什么要换人?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如果杀得人太多,会给人造成精神上的刺激,朱允炆不想让自己的士兵打完仗后都成了神经病。
朱棣在下面看着一波接一波的人上了城墙,似乎马上就能控制局面,可迟迟看不到城墙上的混乱,反而是不断地有人从城墙上给扔了下来。
攻城最好的战术就是人海战术,人一波接着一波攻击,总会被打开一道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