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凌柒睁开眼,鲜少的愣神,直到一声糯糯又有些害怕的妈妈响起,她才认清这是哪里。
凌路野爬到凌柒枕头前,紧抿着唇角,忍了忍哭音,“妈妈终于醒了,饿不饿?还痛不痛?”
凌柒颇有些费力的抬起手,反握住凌路野的小手,几天未出声的嗓子无力低哑,“妈妈不痛,吓到阿野了?”
凌路野垂着头,摇头,在眼泪落下来之前爬下床,“阿野去告诉爸爸和舅舅,给妈妈端饭。”
叶寻滢的解药出来了一批试验品,两人等不及走动物实验的流程,不约而同的去了实验室。
接到凌路野的电话时,两人刚煞白着一张脸跟着司风眠从实验室出来。
叶寻滢拧着眉头跟在身后,唇色苍白,眉眼间藏不住的疲惫,“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这个方向没有错,只不过效果不够明显。先让1号试剂和你们体内的毒素抗衡一阵子,等晚上的时候你们再抽一管血过来,我们看看血液数据再继续完善。”
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她跟着两人走到实验室门口,便看见凌末端着她的专属餐食过来,“叶女士,这是您今日的猪肝粥和补血汤。”
叶寻滢不喜肝脏类食物,但研制解药消耗的血不少,她这几天都是强忍着恶心硬逼着自己吃下去的,还有那些苦到令人发指的中药汤,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她从来没觉得吃饭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看着凌末端来的东西,胃里一阵阵犯恶心,但还是伸手端了过来。
这几日都是如此,研发过程紧张,每次都是站着吃完,又立即回到实验台继续。
过度的工作量,吃不消的身子和强逼着自己吃下去的饭,叶寻滢自醒来后好不容易养起的肉这几日掉的着实厉害,眼下尽是乌青。
端着猪肝粥,强忍着胃里的恶心,顾不上用餐的礼仪,一勺又一勺的往嘴里送,似乎都没有咀嚼的动作。
两个男人在前边背对着她,裴晏行正在请司老爷子过去给凌柒诊脉。
叶寻滢听见两人说话的内容,快速咽下嘴里的粥,拿着帕子抿了下嘴,“挽倾醒了?”
凌域转身,黑眸里情绪淡淡,并没有回答叶寻滢的问题。
叶寻滢心口压的难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阿域,我,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话落,她看着凌域冷下的脸,赶紧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就是想...”
“想和挽倾道个歉。”
叶寻滢的声音越来越低,帕子被揪成了一团,“我...”
接下来的话刚说一个字,走廊周遭便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冷意覆下,凌域浑身散发着骇人的低压,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沉冷锋利的字一顿一道,“小柒不需要!”
“从你当初抛弃她的那一刻,这声道歉便没了意义,你不配!”
叶寻滢隔着帕子的指尖在你不配三个字落下时,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紧绷的身体颤抖着,看着凌域,嘴唇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一幕恰好被里面走出来的容舒看到。
本就害怕凌域的人在对上他此时那双阴郁的眸子时,容舒的手竟也有些发颤。
慌不迭的垂下眸子,连退几步,躲到了门后边。
“阿域。”司老爷子唤人,“走吧。”
几人来凌柒的房间时,小崽子正跪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给凌柒喂粥。
仔细的吹吹勺子里的粥,他慢慢递到凌柒嘴边,学着凌柒之前给他喂饭的样子,另一只手接在勺子下边,“妈妈,张嘴巴,小心烫。”
凌绯坐在一边替他端着碗,凌柒靠在床头也配合着他的动作,场面安静温馨。
听见脚步声,几人看过去。
凌域早就敛去在实验室时的一身低压,抬脚朝床边走来。
凌绯起身让出位置,“主上。”
凌域接过她手里的粥,看向凌柒,“身体还难受吗?”
凌柒摇头,“无碍。”
小崽子动作未停,继续给凌柒喂着饭。
胃里许久不进饭时,凌绯没有准备太多,小崽子动作再慢,一碗粥也很快见了底。
“妈妈,阿野给你擦嘴巴。”小崽子抽了张纸巾,笨拙又小心的给凌柒擦拭着嘴角。
凌域把碗递给凌绯,待凌路野擦完揉了揉小崽子的后脑,“阿野心疼小柒了?”
小崽子贴在凌柒身边,闷声点头。
凌域将人抱过来,温声,“没关系,阿野不怕,小柒的病马上就治好了,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真的吗舅舅?”小崽子抬头,忍了一早上的情绪在听到这一句后再也绷不住,泪水从眼眶夺眶而出,“舅舅没有骗阿野吗?”
凌域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着小脸儿,“真的,舅舅给你保证,小柒再也不会疼了。”
小崽子盯着凌域看了一会,又看看一直在门边站着的裴晏行。
待看到那个肯定的点头,小崽子忽然放声大哭,挣开凌域的怀抱,爬向了凌柒怀里,呜咽好了一会,凌柒身上的被子都晕湿了一大片,断断续续的哭音,“妈妈,阿野害怕,害怕妈妈会离开崽崽。”
凌柒手搭在小崽子后背,轻缓的拍着,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床边微动,一双大手忽然覆在自己头顶,“别有负担,安心治疗,一切有大哥托底。”
凌柒昏迷前只知叶寻滢或许有法子压制住毒素,但当时没人能确定是否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如今凌域的话已经说明一切。
凌柒没说话。
凌域替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别多想,好好休息,爷爷奶奶和大哥都等你回家。”
司老爷子从客厅进来,抽了些时间给凌柒诊了诊脉,“心里别压着事,趁这段时间再好好调养下身子。”
凌柒身体还极其虚弱,醒来没多久便再一次涌上乏力。
凌域和司老爷子没在卧室久留,给凌柒诊完脉便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