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货,你没长眼睛么?!”
突然一声盘碟碎响,随之而来的是尖锐刺耳的詈骂,打断了独孤闲的闭目养神。
几步远的地方,一个长相刻薄的女生正咬牙切齿指着一个坐倒在地的女生不停叫骂。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周围撒满了饭菜,衣服和头发上也沾上了不少的汁液,校服湿了一大片,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低垂着的头被稠密的长发遮住,看不清脸面。
独孤闲看了一眼就大致了解是发生什么事了,无非就是一起撞人事件,和自己刚才遇到的没多大区别。
倒是可惜了那些被糟蹋了的粮食了……
独孤闲惋惜地看着撒在地上的饭和菜,心痛不已。
四周的人也开始聚了过来,他们看着一个叫骂一个挨骂的二人,窃窃私语道: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那个坐地上的女生撞到人了吧,不过那个骂人的女生也太凶了吧……”
“诶,你这话可别让她听到,那个女生名叫单元莎,据说家里很有钱,在A市也有很多关系和人脉,而且,人家可是异能者!”
“什么?异能者?”
“欸,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b级异能者单元莎,好像是我们市里排名前三百的强者,上次我到网上看排行榜的时候看到过。”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一个长相俊俏的男生挤了进来,走到单元芳身边,微笑着问道:“莎莎,出什么事了吗?”
“俊霖,有人不长眼,撞到了我。”单元莎突然换了一个腔调,嗲声嗲气地抱住男生的胳膊,“你看你看,我的衣服差点就被弄脏了。”
“岳少!是岳少!真的是他呀,A级异能者,岳家三少中的第三位少爷岳俊霖!”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就炸了锅,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岳少?岳家三少?A级异能者?什么傻b小白文才会出现的跑龙套角色。
看到围观群众们的反应,同在一旁看热闹的纳兰束那叫一个乐不可支,憋笑憋得肚子疼。
饭没端上来,纳兰束看乐子就快看饱了。
可能是她深居简出在卡泽希文肝存档,所以对于灵气复苏之后的外界并没有太过关注,因此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臭鱼烂虾的角色—当然,可能也是这些玩意实在是入不了她的法眼,所以从来就没听说过这号角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名叫单元莎的女生也不见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那个叫“岳少”人的威,此时更是咄咄逼人。
“端木蓉,目中无人也要有个限度吧,都过了这么久了,连句道歉也不懂得说么?”
单元莎先是阴阳怪气得讥讽着那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生,然后转头又向岳俊霖撒娇道:“俊霖~你看多没有教养的人呐,我的衣服差点就弄脏了,她居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没事,我代你向她讨个说法。”
岳俊霖一脸笑意地安慰着单元莎,待转头看端木蓉时,脸色却变得无比阴沉。
“端木蓉,立刻道歉,看在是我们都认识的份上,这件事我们就不和你计较。”
“对……对……对不起。”
端木蓉低垂着头,双手环抱肩膀,长长的黑发粘着不少的米粒和菜汁,蹭着脏兮兮的地板,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真是狼狈不堪。
“这还差不多。”岳少满意地微微点头,转头又放轻语调,对单元莎柔声说道:“莎莎,你看,她也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
“哼!”单元莎鼻孔一喷气,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大门外走去。
见事态没有扩大,围观群众也开始慢慢地散开了,想必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不远处的被热闹惊醒的独孤闲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面上的餐刀,看都懒得看那几个人一眼。
一场无始无终的无聊闹剧罢了。
无聊,我要看血流成河。
“呵呵,端木蓉,看在俊霖的面子上,这件事情我就不再和你计较了。但我希望你记着,我单家,没有你们贱娘俩的位置!”
听到这话,端木蓉像是被蜂蛰了一样,猛得抬起头,杏仁般水灵灵的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单元莎。
“看什么看,贱人!别以为攀上了我爸爸就觉得是野鸡上树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你和你妈都是骨子里的贱,什么单家二小姐?什么单家二奶奶?呸!”
这时,坐在独孤闲不远处的那三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的说着一些事情。
“诶,姐姐你听说了吗?那个名叫端木蓉的女生,据说是单元莎同父异母的姐妹呢。”那个看起来比较可爱的淡金色头发小女孩指指点点地说道。
“废话,刚才单元莎不就说了吗?我又没聋!还有别叫我姐姐。”那个看不到脸,但身材比较出众的女生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据说,当年单家大公子,现如今的单家家主单力隼,在一次外出历练的时候受了重伤,端木蓉的母亲将他捡回家,照顾他恢复……”那位与小萝莉坐在同一边的、长相也是十分耐看的黑发女生也低声说道。
独孤闲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隔壁桌八卦,脑子里已经很自然的将这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故事还原出来了:
外出世家公子哥外出历练→受伤被陌生女子所救→照顾,日久生情→搞出人命,女子生下孩子,公子哥又突然玩失踪→若干年后公子哥成家,明明知道正妻容不下,还要将那母女俩接回去受苦……
难怪就是路上撞一下都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是好一部家庭伦理剧呀。
“爱珐怜,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么多狗血的剧情上演?”
面对独孤闲的吐槽,“最佳助理”爱珐怜给出了最优质的回复:“我不知道。”
“求求你了,请不要……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端木蓉双目含泪,匍匐在地上,用着近乎哀求哭腔,乞求她那刻薄无比的异母姐姐。
“呵,我就侮辱又如何?一条母狗生出来的杂种也配求我?”
“一想到你和我有着血缘,一想到你那贱货母亲还住在我家,我就觉得恶心得要死!”
单元莎用尽了几乎所有肮脏的词汇辱骂着端木蓉,而后者却只能像条抽掉脊梁的狗一样跪在她面前,卑微懦弱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送饭的服务员从她们之间经过,单元莎抄起服务员端着的、盛满饭菜的餐盘,一把将它们丢向端木蓉,厉声喝骂道:“你们狗娘俩不就是想到我单家讨口饭吃吗?现在我就赏给你!”
咣啷!
端木蓉被餐盘砸中,翻撒的饭菜汤汁将她浇了遍。少女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低着头,眼神空洞得望着地面,任由那难以言说的苦涩和无力感浇透自己那早以冰冷枯寂的心。
她想哭,可怎么也哭不出来了,如果眼泪能换来眼前之人的怜悯,她就是哭瞎双眼也无妨。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帮帮她,带她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也可以,救救我吧……
可惜四下一片寒噤,发生如此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发声。
也是,事不关己,所谓的正义大多数人最多也只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当真是有路不平之时,又有几个人真愿意挺身而出呢?
当然,同样道理的,愿意站出来的人,倒也不一定是真的为了正义。
在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之时,远处一个瘦削的男生缓缓地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银亮的餐刀,脸色那叫得一个难看。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步子走到单元莎与端木蓉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身是饭菜残渣的端木蓉,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
焯!我的饭!
“嗯?是他?他想干嘛?”
正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纳兰束突然看见独孤闲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出头,感觉到有些意外。
“嘿嘿,有好戏看咯。”纳兰梓酌饮着开胃汤汁,完完全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道歉,赔偿。”
独孤闲转过身去,目光如炬,虽然所有人都看地出他很虚弱,但他的语气之坚定,毋庸置疑。
“呵呵,想当出头鸟?”单元莎先是一愣,旋即冷笑道:“要我道歉赔偿?你算什么东西?”
一直在旁边旁观的岳俊霖也皱起了眉头,他站了出来,徐徐说道:“朋友,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他岳俊霖在A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相信只要他出面,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应该会知难而退的。
“什么你们之间的私事?那(价值十五块钱的便宜饭菜)可是我的东西。”独孤闲面容因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抬起手,用餐刀指着岳俊霖与单元莎二人,声色俱厉道:“动了老子的东西,还不赔?”
什么?他的东西?
包括岳俊霖等人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独孤闲以及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端木蓉。
端木蓉扬起头,呆呆地望着这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股很温暖的感觉伴随着跳动的心里涌动的血流往四肢百骸。
“谢谢。”她低声细语,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沿着脸颊落下,“嗒吧嗒吧”落于地面。
虽然她并不清楚独孤闲站出来的真实原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