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由于丹阳未定,长江右岸诸郡一直处于战乱之中,从小沛一起过来的那些将士们的家眷以及陶商,便一直留在牛渚渡左岸的历阳县,由校尉徐聘带一千人马护卫。
徐聘是原老将陶温手下的一名曲长,在此前奔袭小沛一战中率三百人混入城中担任内应。因表现出色,被陶应擢升为校尉,留守历阳护卫将士们的家眷。
历阳是袁术的地盘。
袁术收了传国玉玺之后,将历阳借给陶应暂时屯兵。孙策不敢招惹袁术,又有陶应的水师控制着长江,在当时的情况下,就要安全很多。
而现在,丹阳和吴郡都已稳定下来了,陶商也就带着那些将士的家眷们渡江来到了秣陵。
这一切,都是陶应出征豫章之前,让留守秣陵的张昭安排的。
……
陶应的船队顺长江而下,到达秣陵城外时,水寨的岸边已经站满了迎接的人群。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自己的“呆子哥哥”陶商。
身后才是留守的张昭、陶虎、陶威等人。
半年不见,陶商显得削瘦了很多,皮肤也黑了很多。见到陶应之后,眼中噙着泪花,却弯下腰去想要行主从之礼。
“兄长且慢!”
陶应赶紧跨步上前扶起陶商,佯做生气地说道:“长幼有别,只该当由小弟给兄长行礼,怎么可以让兄长给小弟行礼?”
“不然。虽有长幼之分,但主从之礼亦不可废。”
说话的张昭。
很明显,这是张昭的小心思。
这是担心做哥哥的陶商压弟弟陶应一头。不过,陶应却一点都不担心。一个心地纯良的书呆子而已,能对自己的地位有什么威胁。
更何况这一亩三分地是自己打出来的,军中将士除了自己又还会服谁?
摇了摇头,笑道:“此地并非衙门,而是当兄长的前来迎接远游归家的弟弟。故,只叙长幼亲情,没有主从之分。”
说罢,便朝陶商深深地行了一礼。
张昭见状,暗暗点头。
因为陶应这番话,说得极为得体。既让陶商感受到了亲情,又强调了主从之分。
陶商闻言,也非常感动。
就这么一个弟弟,平日里陶商对陶应极是溺爱。
陶应能成为浪子,他做兄长的“功不可灭”。
甚至,就是拜他所赐!
人家说的是长兄为父。可是,陶商却是又当妈又当爹。
陶谦老婆得早,又在外征战六年未归。离家之时,陶应才九岁。做为兄长的陶应,也只比陶应大两三岁。
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什么都依着陶应。
加上府上有钱有势,也丫环艳婢众多,争着哄着与陶应做圈圈叉叉之事。从还是小蚯蚓开始,就不缺吹拉弹唱之事。
于是,一不小心就把陶应教成了浪子。
陶商也曾为此自责不已。
只是,让陶没想到的是,在遭逢大变的情况下,这浪子弟弟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智计百出,浑身是胆。不仅脱困而出,还屡战屡胜,短短数月之间,便纵横捭阖,打下了三郡之地,成了一方诸侯,令天下英雄豪杰为之侧目。
就如那《韩非子》所记载的故事一样: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飞,三年不鸣,嘿然无声,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而现在,自己的弟弟就是那只鸟。
这又怎不令自己这个做兄长的高兴得热泪盈眼,亦如那楚庄王的侍者一样……几近疯癫。
陶应……陶应并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把自己当成了鸟。
看到陶商那真情流露,高兴无比的样子,陶应也忍不住心中有些触动。
赶紧拽文道:“子曰:有弟弟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陶商闻言大笑。
陶应亦大笑。
随后,便拉着陶商的手,并肩而行,同上一俩马车,直往城中安东将军府而去。
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
回到安东将军府中,先是与张昭等人议事。
议事完后,正要回去休息,却见陶商又找了过来。不过,这一次陶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而是后面跟着八条壮汉,这八条壮汉一起,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抬着一个巨大的木头箱子。
箱子很大很大,目测之下,长约6米,宽约3米,高约4米。
“这又是何物?”
陶应觉得很是诧异。
陶商没有马上做声,而是吩咐那些壮汉将箱子四面的木板直接撬开。随着木板的撬开,一艘船模展现在了陶应的眼前。
“尖底的!”
陶应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错。”
陶商得意地说道:“这就是弟弟想要的尖底海船的模型。”
顿了一下,又道:“之前在历阳时,弟弟曾经说过现在做出的新船还是平底船,只宜用于江河,不适合在大海中航行。要造海船,必须改成尖底船。为兄闲着没事,就带了一些工匠们天天琢磨着这事,历时数月,终于做出了这个模型。”
“不错啊!”
陶应凑上前去,一边看,一边问道:“有没有进行过水试?”
“试过了。”
陶商道:“先在江中试过,又去海里试过了。”
“不错,不错!”
陶应看着看着,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此船模做功精细,构思精巧,整体龙骨、垂直起降复式尾舵、八组轮桨。其它水密舱、桅杆、吊斗、生活舱、物资舱等等应有尽有。
只要将它尺寸放大,就是一艘接近宋、元时代的海上战船!
没想到这书呆子竟然能做出这种玩意儿,真是让人惊诧,让人刮目相看。
谁言……一无用外是书生?
实乃……天生其才必有用!!
每一个人的能力各不相同。
术业有专工,闻道有先后。所以,那些什么顶尖科学家、棋圣不懂人情世故,生活不能自理,不会唱歌跳舞都是些司空见惯的常事。
只要不跨界,他们就是专家。
但是,跨界了他们就是砖家。
在后世,太多的专家跨界发表评论,终于将专家变成了一个贬义词。真是好笑之极。
……
看着一脸兴奋的“呆子哥哥”,陶应感慨不已。
也许,他能成为一个好木匠!
陶应心中暗思:若是自己跟他讲一些后世物理方面的常识,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像马均一样的古代科学家?
也许,对这个饱读经书、呆头呆脑、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兄长来说,科学研究才是他最好的发展方向。
那些……自己懂得原理,却没时间去实现的发明创造,就交给他去做,岂不是刚好?
想到这里,便当即让人拿来纸笔。
对陶商道:“兄长,小弟跟你说一下……为什么木头能浮在水上而石头却不行,这其中有两点很重要,一个是密度,一个是体积。所谓的密度,就是…………
(备注:此处省略一万字,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再去温习一下你们的初中物理。上面写的,就是陶应刚才说的。)
总之,陶应开始正式授徒,徒弟就是他的哥哥陶商。
陶呆子学而不厌。
陶浪子毁人不倦。
接下来会有什么惊喜,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