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百强不敢冒然前进了。
站在一旁的婆婆即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40万一分不少!40万是我们跟江小慧商量好的价钱!如果低于这个数字,我们就……”
韩知远打断了对方,“20万,多一分不给,不然就法庭上见,你看是你公平,还是法官公平。”
缓回神儿的江暖星这会儿也有了底气,她跟着开口,“我只给你20万,彩礼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互不相欠。我今天一定会把我姐带走,如果你们不同意,剩下的就是对簿公堂,你们欺诈、家暴,不仅要赔偿,还要付律师费,吃亏的只会是你们!”
婆婆怂了,吴百强也没了主见,毕竟这满院子的黑衣保镖实在是唬人,他们可不想落得扁担的下场。
吴百强点头松口的一刻,江小慧喜极而泣。
韩知远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手机正保持在通话状态中,通话的对方正是陈纪年。
刚刚,韩知远察觉院子内的江暖星有难,他即刻给陈纪年拨了电话,韩知远的所有言行,都是受了陈纪年的操控。
而院子里的那些保镖,是一路跟随在江暖星车子后头的,同样也是陈纪年的万全安排。
陈纪年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陈氏家大业大,保镖随行是基本需求。
江暖星成功把江小慧带离了苦海,得到陈纪年的准许,可以让江小慧在四合院暂时落脚。
回到四合院的第一件事,不论心情有多复杂,江暖星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件事,给陈纪年做饭!
好似也只有厨房里的那片天地,是清净欢愉的,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宽敞空间,她无需承受任何压力,只需要琢磨陈纪年的口味和喜好,时不时的,她还能跟着偷吃点山珍海味。
她想着,这一个月下来,她怎么都能胖个四、五斤。
折腾了一整天,姐姐江小慧已经在厢房睡下了,院子里只剩下一盏夜灯,微微亮。
江暖星累极了,她挑了挑厨房里剩下的边角料,给自己做了一碗大杂烩炒饭,还挺可口。
她抱着一大碗炒饭,走去了前院,她把饭碗放到石凳上,随即从厢房拿出了一个红布缠绕的包裹,里面是十万块现金,整整一厚摞。
原本这十万块现金,是她拿去乡下做离婚定金用的,现在因为有陈纪年和韩知远的帮忙,倒是不需要了。
原来的30万赎金,变成了20万,她净省下10万块。
她知道这钱并不属于她,她欠陈纪年100万,如今省下了10万块,她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正房房门紧闭,屋子里的灯早都灭了,江暖星把包好的十万块,放到陈纪年的正房门口,算是她对他的分期还款。
她坐在正房门边的石凳上,抱着大碗开始吃饭,院子里静谧却不孤寂,温柔月光下的桂花树陪着她一起熬夜。
四合院里的人都睡了,只剩她一个人失眠。
炒饭吃到一半,她吸了吸鼻头,眼睛有点发酸,泪水湿润了双眸。
她自认自己是个倒霉蛋,从小到大,从未被什么人怜悯施舍过,她从出生开始就很悲催,而今天,是她第一次被别人保护。
她说不上那种感觉,庆幸又难以言喻。
她把炒饭吃干净,一粒米都没剩,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回头看了眼陈纪年的房门。
她收回视线,对着小花园发呆,自顾自地喃喃开口,“谢谢你啊陈纪年,你真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你帮我是因为你不差钱,你随身带着佛串,说明你慈悲心善,我这次是真的遇到好人了,等我还了父亲的赌债和助学贷款,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债。”
江暖星知道陈纪年这会儿已经入睡,他是听不到她的这番真心话的,但她很想倾诉,就算是对着空气倾诉,都能让她舒坦不少。
她仰头看向夜空,星星点点,挂在她脖子上的那颗佛珠泛着光泽,她把这珠子当成自己的护身符。
月夜安逸,她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想起她糟糕不堪的父母,想起她差点就无缘这人世间。
她老早就听姐姐说过,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存在,当地神婆看出她是个女儿,不是儿子,母亲就决意要拿掉她。
那会儿的母亲极其蠢笨,为了让她死,母亲服用过量的止疼药,偷偷吃老鼠药,甚至还故意从山上往下滚,就这么一番没脑子的操作下来,都没能把她弄死。
江暖星平安出生了,可出生后,身体冒出了各种症状,皮肤长痘长疮,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医生说这是她母亲乱用药的后果,导致她的血液里都是毒素,根本没得治。
好在老天爷怜悯她,大祸之后必有大福,十几岁的时候她意外出了一场车祸,因为车祸,她被迫输血输液,相当于全身换了两遍血,倒是把皮肤问题和毒素问题都给解决了。
如今的她出落得娇小可人,但因为饮食不好,多少显得有点营养不良。
她还记得,当初车祸的肇事者,付了她超额的治疗费,但治疗后剩下的钱,还是被父亲拿去滥赌了。
江暖星坐在石凳上,自言自语说了好些话,平日里她没机会跟人说这些过往,毕竟大家都只喜欢听励志美好的故事。
而此时,正房屋内,虽然灯光全闭,陈纪年却并没有入睡。
陈纪年跪在蒲团上,右手挂着那串佛珠,双手合十虔诚悼念。
他的专注被门外的江暖星打破,他动作极轻,站在门边听完了江暖星的所有自述。
一门之隔,两人都各怀心事。
陈纪年想起了多年前的一起车祸,那是个天气不错的上午,他驾着车,准备将车子开进江河之中,以此寻死,眼看车子就要开向末路,突然,半路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打断了他的寻死之路。
他撞了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惊吓之余他冲下车,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对方。
如今他才知晓,当年阴差阳错打断他寻死之路的女孩,就是江暖星。
她用她的命,换回了他的清醒。
两个原本毫不相关的命运体,一次又一次地被宿命的绳线牵扯缠绕,连陈纪年都觉得不可思议,而爷爷临走前操办的“金木水火土”的娶妻之道,同样让他觉得困惑。
江暖星是突然闯入他的生活的,他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牵扯和瓜葛,但还是莫名被她裹挟而去。
隔日一早,江暖星因为昨日的劳累而起晚了一个小时。
她睁眼发现已经九点钟了,风风火火跑去厨房餐厅,却发现餐厅桌子上摆了好几道菜。
江小慧和韩知远坐在餐桌边,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愁眉苦脸。
韩知远看到江暖星来了,如似看到了救星,“你终于肯起了,你姐心疼你劳累,就自己给陈总做了早餐,但是不合陈总胃口,一口没动都被退回来了。”
江暖星不是很能理解,“吃都没吃,就退回来了?我姐的手艺也很好啊……”
韩知远冲着江暖星恳求道,“你赶紧收拾收拾,去给陈总做饭吧,陈总还饿着呢。”
江暖星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很快的。”
江暖星做好饭菜,韩知远把饭菜送进屋,陈纪年正常用餐。
江暖星穿着草莓围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她看到昨晚放在门口的十万块现金被收走,心里安稳了不少。
而这时,身后院门忽然走进了一个陌生身影。
不是老二杜烟雨,也不是老三沈箐,是一个年轻貌美气质贤淑的女人,对方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但却给人一种不好靠近的感觉。
女人完全没有留意到江暖星的存在,她一身收腰白色长裙,肉色细高跟,深棕长发,散着几分庄重和优雅。
女人敲了敲正房房门,屋内的陈纪年并未应声。
女人顾自开口,“是我,秦嫣。”
江暖星想起韩知远之前提过的信息,大太太的名字就叫秦嫣,不过陈纪年同样不认这门亲事。
江暖星又犯了自来熟的老毛病,冲着秦嫣就打了招呼,“秦嫣小姐你好,我叫江暖星。”
江暖星露出一口小白牙,秦嫣只觉这个冒失的丫头很没分寸感。
秦嫣没有等到陈纪年开门,她的注意力只得放在江暖星的身上。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秦嫣道。
江暖星想了想,的确不认识,但现在也算认识了。
她觉得,秦嫣应该和老二老三一样,都是很好相处的,毕竟大家都是女人。
江暖星开口道,“我是老四,我是陈总的厨子。”
秦嫣微微皱眉,她即刻留意到了江暖星脖颈上的那颗佛珠,和陈纪年的手串是一样的纹路和品质。
秦嫣意会了什么,下一秒,她冲着房门门面,故意说给里面的陈纪年听。
“所以,嘴上说着不婚不爱不近女色的陈纪年,最后还是走上了三妻四妾的恶俗路数,是吗?”
屋内的陈纪年仍旧不作声。
江暖星感觉到了氛围的尴尬。
这时,房门开启,出现的人是韩知远。
秦嫣作势便要往屋内走去,却被韩知远拦在门外,韩知远冲着守在一旁的江暖星示意,“暖星,陈总让你进去。”
江暖星看了看韩知远,又看了看秦嫣,她只得硬着头皮进屋,可临着进屋前,她还是想解释两句,她不想秦嫣误会自己。
“我不是妻也不是妾,别误会,我就是个颠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