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氛围低落,谁都不说话。
江暖星亲眼看着陈纪年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自责之中,刚刚那个还带着几分小傲娇的男人,这会儿脆弱的让人心疼。
她站起身,冲着陈纪年说道,“要不要赌一把?你不是让我陪你演戏吗?那我们就玩一把大的,你敢跟我赌吗?陈纪年。”
陈纪年抬起头,好看的面庞下,遮掩着巨大的悲伤,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的情绪游走在悬崖之上。
江暖星说道,“取消之前的婚前财产协议,公开你现在拥有的泼天富贵,让陶宛芹眼馋,更让陶宛芹苦恼!我就不信,如果陶宛芹真的想通过毒死你的手段,拿到你名下的资产,那她还能一次杀死两个,连带着我也杀死不成?!老子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那个操蛋的妈又是吃老鼠药又是滚山坡的,都没能把我弄死,老子我就是金刚不坏之身!”
江暖星说道,“这出戏怎么演我都想好了,一会儿,咱们就在屋子里先来一出声情并茂的苦情戏,然后,让韩知远对外公布,你和我之间的婚前财产协议取消了!一旦你陈纪年嗝屁,你的家产就都是我的!我倒是要看看,陶宛芹的狐狸尾巴到底夹在了哪里!她不是想要你的家产吗,那我就让她的泼天富贵一场空!”
此番话落地,韩知远的脸上露出了“迷妹”般的崇拜面容,要不是碍于当下形势,他一定会为江暖星鼓掌!啪啪鼓掌!
陈纪年痴痴地看着江暖星,他坐在座位里,这是他第一次仰视江暖星。
以前,他觉得江暖星就是个傻小孩,是个爱惹麻烦的主儿,但这一刻,他眼里的江暖星,是闪闪发光的!以前,他觉得自己选来的媳妇就是用来心疼呵护外加无限宠爱的,这会儿,他觉得他的媳妇也是可以依靠的!
陈纪年忽然就没那么难过了,他倒是觉得,他身后的这份泼天富贵,因为有了江暖星,倒是能守住了。
他刚刚还是大男子主义呢,这会儿倒是甘愿当个媳妇裙下的小男人了。
陈纪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欣慰,同时又觉得她可爱,他非常确定,江暖星是可以跟他同甘共苦的女人。
陈纪年开了口,“好,取消婚前财产协议,如果未来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一切都给你。”
江暖星连忙上手捂住了陈纪年的嘴,她急忙道,“呸呸呸!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三长两短的啊!你给我好好活着,我可不要你的泼天富贵,但是我会帮你守住江山!放心,我已经想好一会儿怎么演戏了!”
说罢,江暖星转身走出卧房,站到了厅堂位置。
她席地而坐,两条腿随便一盘,对着地面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故作哭腔,声音稍微大了些,“你要是再这么固执,你就病死了!算我求你了陈纪年,别吓唬我,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也没法活了,呜呜呜……”
她继续表演,“求你了,看医生好不好?守孝的规矩不会破的,只是让医生来看看症状而已,呜呜呜,好不好?”
喊完这番话,江暖星站起身,朝着紧闭的房门看去,她知道,陶宛芹和陈墨,仍旧守在门外。
她揉了揉眼珠子,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接着,她走去房门口,打开门,走出屋子,随即又快速关上门。
她表情凝重,要多悲观有多悲观。
门外只剩下陶宛芹一个人,不见陈墨和于紫妍。
陶宛芹急忙冲上前,紧张的情绪里遮掩着兴奋,“怎么了暖星?你刚刚在里面是不是吵起来了啊?纪年他到底怎么了啊!”
江暖星眼含泪水,冲着陶宛芹说道,“我让纪年停止守孝,但是他不同意,他说不能坏了规矩。韩秘书说,纪年已经断断续续发烧好几天了,但是一直不肯看医生,我刚刚好不容易说服了他,韩秘书也联系了医生,很快就能来看病了。”
陶宛芹眸光一闪,“已经叫医生了?”
江暖星点点头,“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的,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也不像是感冒。”
陶宛芹说道,“那我叫名医来吧,或者,我们直接把纪年送去私人医院看看。”
江暖星说道,“不行,纪年会发火的,刚刚他还跟我发脾气了,就按着他说的做吧,韩秘书会负责的。”
陶宛芹想了想,点点头,“行,那就先请医生来这里看看是怎么个情况,我今天就守在这里吧,不然我担心。”
江暖星说道,“嗯,我也守在这,韩秘书不让我待在屋里,他担心纪年得的是传染病。”
说完此话,江暖星格外留意陶宛芹的神态,按着她的推理,如果陶宛芹真的给陈纪年下了药,那么,陶宛芹一定会非常清楚,下药后的陈纪年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她并不知晓陶宛芹是否下药,也不知晓陶宛芹下的是什么药,所以,她只能凭着直觉,去试探陶宛芹。
果然,在她说出“传染病”三个字后,陶宛芹并未流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态,这说明,陶宛芹应该是知晓下药后的反应的,不然,以正常人的反应而言,在得知对方可能患有传染病的状况下,就应该是警惕加诧异,并且远离面前的这扇房门。
而眼下,陶宛芹无作为,无反应,陶宛芹根本就不怕什么所谓的传染病。
这完全可以说明,陶宛芹非常清楚下药的病症是什么,且绝对不是传染病。
与此同时,后院。
于紫妍和陈墨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于紫妍紧紧拥抱着陈墨,陈墨轻抚着于紫妍的身体。
于紫妍低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我真想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
陈墨似笑非笑,轻抚着于紫妍的后背,“等所有的琐事都处理结束,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好吗?”
于紫妍的额头埋在陈墨的怀中,应着声,“嗯。”
这时,陈墨的手机来了电话,陈墨随意看了眼号码,是魏征的备用号。
陈墨轻轻推开于紫妍,说道,“你去前院吧,去守着江暖星,我这边有别的事。”
于紫妍不舍离开。
后院只剩下陈墨一个人。
陈墨接起电话。
那头是魏征的声音,“弟弟,配对的结果出来了,有点让人意外。”
陈墨说道,“你是说,你的肾脏移植手术的配对结果吗?你找到合适的供体了?这个供体,是活人,还是将死之人?”
陈墨微微一笑,“如果是活人,那就杀了取肾,就像之前的苏梅一样。如果是将死之人,那更好,一切合法且合理。我可以找上次帮我做手术的医生,让他为你手术,那个医生的嘴很严,也很靠谱。”
陈墨忍不住感慨,“哥,我们兄弟俩,都得了一样的病症,但是老天开眼,总是在危急关头,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
魏征的声音幽冷而来,“你不想知道这个供体的身份吗?我说了,有点让人意外。”
陈墨说道,“不论这个供体是谁,他的器官都只能为你所用,不论这个供体愿不愿意,他的命也都只能为你所用。”
魏征说道,“供体是个活人,于紫妍。”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墨有些恍惚。
而此刻,刚刚于紫妍拥抱他时留下的香水气息,还残留在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时不时在他的鼻息处徘徊。
陈墨怎么都想不到,跟魏征配对成功的供体,竟然会是于紫妍。
当初,为了给魏征寻找合适的肾脏移植的供体,陈墨调动了手中的所有体检信息,包括陈氏集团内部员工的,包括他远在海外的公司员工的信息,而这其中,就掺杂进去了于紫妍的信息。
这种概率,几乎是万分之一,但却被他给碰上了。
这说明,他必须要杀死于紫妍,然后用于紫妍的器官,去延续哥哥魏征的性命。
电话里,魏征开口道,“怎么了?舍不得吗?我知道于紫妍是你的女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继续寻找其他供体。”
陈墨开口道,“我当然愿意,没什么舍不得的,合适的供体不好找,你的病情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不过,还是要等于紫妍完成任务以后,再取她的性命,我需要她帮助我,让陈纪年和江暖星离婚。”
魏征说道,“你执意让陈纪年和江暖星离婚,是担心陈纪年交出手中的全部资产后,而江暖星身为陈纪年的妻子,会产生法律纠纷吗?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陈纪年和江暖星结婚的时候,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
陈墨说道,“的确是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但是,那份协议有没有法律效力我不清楚,我担心陈纪年没有做公证,我甚至担心,陈纪年已经把那份协议毁掉了。因为我是真的认为,陈纪年是喜欢江暖星的。”
魏征说道,“我忽然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陈墨说道,“什么问题?”
魏征说道,“如果,这个合适的供体是陈纪年,你会帮助我,取了陈纪年的性命吗?”
陈墨没有犹豫,“不会,我会帮你继续寻找其他的供体,陈纪年的命,不能碰。”
魏征带着几分不甘的情绪,“在你心里,我和陈纪年,谁更重要?”
陈墨说道,“都重要,一个是血缘的重要,一个是无关血缘的重要。”
魏征冷笑,“所以,陈纪年比我更重要。”
陈墨为难,“哥,别再探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了,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碰陈纪年的性命。我们的最终目的,也只是拿到陈纪年名下的资产,而不是取他性命。”
魏征说道,“好好好,我知道,我会留他一条命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