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亲人之间的原谅与痛恨,只是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源自血缘的牵扯与释怀,说不清又道不明。
陈纪年带着江暖星离开了江成骏的住处,车行上路,司机驾车,陈纪年陪同江暖星坐在后车座。
江暖星一路都在看向车窗外,她默默无声,看着已经入了深的夜景,行人渐少,夜风凄凉。
陈纪年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他一个人下了车,小跑去了街对面的小吃摊,临着老板打烊之时,他买下了一碗平时从来不会吃的炒粉。
热腾腾,香喷喷,看上去没什么营养的食物,却让这个愈加荒凉的夜晚,显出了几分生机。
陈纪年端着打包碗,上了车,递给江暖星。
十分钟前,他听到江暖星的肚子在咕咕叫,可江暖星却浑然不觉,她感知不到自己的饥肠辘辘,她的情绪还没有从江成骏那里抽离出来。
直至,她闻见这香喷喷的炒粉,才回了神儿。
她的眼睛恢复了平日里的闪烁。
陈纪年会心一笑,他越来越了解她了,了解她的喜怒哀乐,了解用什么办法能让她放下烦恼与戒备。
可他又心疼她,心疼她这般好哄,心疼她即便遭遇了天大的重创,都能用一碗热乎乎的饭菜抚平。
他记得江暖星说过,她从小总是吃不饱穿不暖,以至后来,每一次能在饭桌上吃顿饱饭,都会成为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江暖星闷头把炒粉都吃光了,一点都没浪费。
车子里散着股饭菜的油烟气,但却是香喷喷的。
陈纪年说道,“你每次都把碗里的饭菜吃的很干净,从不浪费。”
江暖星故作神秘,“你没听过老人的传言吗?他们说,如果生前浪费了很多食物,等死了以后,人是要去下面吃垃圾的!生前浪费的那些食物,在人死后,会堆成一座垃圾山,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转世投胎!”
陈纪年信以为真,他甚至开始紧张了,他迅速在脑海里回想自己之前浪费了多少食物,家里的餐食还算好一些,问题是他这些年宴请的各种商务局,那叫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费!
如果按着江暖星的传言去实行,他死了以后,岂不是要一直围着垃圾山吃垃圾!
陈纪年发着呆,一个小时前还英明神武的他,这会儿因为江暖星的一番话,吓得魂都要没了。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江暖星的话,反正,他总觉得江暖星说的都是对的。
江暖星看着陈纪年在发呆,她喃喃道,“你不会是在盘算,自己以前浪费了多少粮食吧?”
陈纪年眨眨眼,应着声,“商务请客也算吗……如果那也算,那我可能吃几辈子都吃不完……”
江暖星非常认真地叹了口气,“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浪费,知道了吧!每一粒米都很珍贵,每一道菜也都很珍贵!不要为了面子点很多菜,点了的菜,要么吃完,要么打包带回家。”
江暖星拍拍陈纪年的肩膀,“不过你放心,等我们嘎了以后,你的垃圾山我帮你吃,总能吃完的!”
江暖星笑嘻嘻,她收起打包盒子,一个人下了车,去垃圾桶旁扔垃圾。
陈纪年倒是不怕了,如果有江暖星陪着,好像,吃垃圾也变成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隔日。
陈氏集团。
办公室内,孙金子带着一份资料进了屋,递给了坐在办公桌内的陈纪年。
陈纪年接过资料,上面是青山哥的个人信息。
孙金子开口道,“陈总,按着江成骏给我的电话号码,还有他形容给我的个人信息,要债勒索的,就是这个青山哥。青山哥所在的赌场,在市里一栋高楼的顶层,那个场地是专门提供给有钱人玩的地方,挺隐秘的,经营很多年了。”
陈纪年继续向下翻阅资料,忽然,他冷声一笑,“这个赌场的老板,是我以前的一个合作伙伴,现在还有生意往来,他可是从我这里,拿了不少好处。”
孙金子说道,“那这事儿就好办了,我直接带几个弟兄,去抓这个青山哥,您跟赌场老板是旧相识,对方肯定不会插手干涉。到时候,这个青山就任由您的处置。”
孙金子想起道,“对了陈总,我打听这个青山哥的时候,还听说,这个青山最近经常给人设置赌博的诈骗局,就是为了骗钱,也不知道他的老板知不知道这件事。”
陈纪年把手中的资料甩到了一边,他看了眼时间,说道,“半个小时后出发,去这家赌场会会这个青山哥。”
孙金子应声,“好的陈总,那我现在去叫兄弟们准备。”
孙金子离开办公室后,打电话联系了手下的人,让他们陆续去公司楼下做好准备。
孙金子途经江小慧所在的办公大厅,他特意朝着江小慧的工位看了两眼。
他没忍住,两条腿直接就朝着江小慧的工位走去,站到江小慧的身后时,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坐在工位里的江小慧,已经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了好久,她满脑子都是冯川,满脑子都是跟冯川有关的事情。
因为她没能帮助冯川解决新公司的事,冯川一直跟她处于冷战状态,无论她如何主动认错和讨好,都没用。
她心里很委屈,自然也很难受。
甚至于,她还因为冯川的“手误”而受了伤,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昨天还没那么明显的一道红痕,今早一起来,就变得淤青发紫。
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跟江暖星解释,说是自己捏坏的,或是刮痧导致的,都很牵强。
孙金子留意到了江小慧脖子上的淤痕,他一把挪开江小慧的手腕,仔细观察伤处。
江小慧吓了一跳。
孙金子严肃道,“你受伤了?怎么搞得?这么大的一块淤青。”
江小慧连忙把孙金子扯出了办公大厅,她把他带去了茶水间,压低声音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大家都在工作!”
孙金子死死盯着江小慧的脖子,“你被冯川家暴了?他打你了?卧槽这个孙子,他竟然敢对你动手?”
江小慧吓了一跳,上手便捂住了孙金子的嘴,“你别乱说话!”
孙金子推开江小慧,质疑道,“我这些年打了这么多孙子,你脖子上能出现这种淤痕,明显就是被人给抡到的,要么就是被人勒了脖子,你怎么搞得?到底是不是冯川弄得?你们吵架了?吵架也不能对女人动手啊!”
江小慧用力摇头,“不是!你别乱说!我和冯川好着呢!”
孙金子不信,“你确定吗?我今天还去打听你和冯川的事呢,公司里的人说你们俩都不在一起吃饭了。”
江小慧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
孙金子倒是厚着脸皮有啥说啥,自从江小慧和冯川结婚以后,孙金子没事就爱打听点和江小慧有关的事,他既然失去了追求江小慧的机会,但总有盼着江小慧离婚的自由权吧。
他就天天盼,月月盼,就盼着江小慧和冯川离婚吵架,然后他来见缝插针!
直男追求女人的方法,质朴又简单。
孙金子说道,“我今个儿特忙,等我忙完了,我去问问冯川那孙子到底怎么回事。”
江小慧拼命道,“你敢!你不许管我的事!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就乱来!”
孙金子理直气壮,“没啥关系啊!我就是个负责公司安保的职员,这你总该承认吧,集团里有员工被打了,我身为安保部门的职工,我不得出面管管?这是我的职责啊!”
江小慧恼火道,“别人受伤也没见你管过!”
孙金子继续理直气壮,“那没招,我这次就非管不可,谁让你是我的关系户呢。”
江小慧快气蒙了。
孙金子说道,“如果冯川真的欺负了你,我就断了那冯孙子的命根。”
孙金子转身就要走,江小慧死死拉住孙金子的手臂,她自知发火没用,毕竟孙金子不吃这一套。
江小慧放软了语气,“算我求你了行吗?别管我的事情,这是我自己的家事,冯川也没有打我,这是误伤。”
孙金子的目光停留在江小慧的脖颈上,他越看越心烦,他舍不得碰一下的女人,被冯川这么糟蹋,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孙金子若无其事地说道,“那行啊,我也误伤他一次,套着头揍他一顿,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