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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来京东有好些天了。

在袁朗发现杀人规模逐渐扩大,已经不太受控的时候,闻焕章便去信辽东,请时迁过来了。

作为梁山首席刺客兼一线情报员。

通过花钱、刺探等方式,很快便找到了罪魁祸首们。

至于说今天才动手,自然是因为今天人齐,省事。

实际上,京东东路的地主豪强不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梁山情报机关,自然是有察觉的,只是~

工作重心不在这里。

时迁如今的工作重点是暗中护卫王烨的安全,还有就是保障开城王烨一群家眷的安全。

像京东东路的豪强,那么多,有些奔走勾连,属实正常,没办法面面俱到的关注到。

王烨一直又不想无限制扩大锦衣卫规模,自然的很多消息就存在滞后性。

时迁摇摇头,锦衣卫人手不足的事情,回头还是要跟许军师说一嘴,眼下,还有事情处理。

“徐进,莫不是真死了?”

“小人没死。”东倒西歪的几个人里,徐进缓缓起身。

正是整个议论中,一言不发的沂州徐进。

“栾将军(栾廷玉)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人才难得,怎么样,对我有没有什么想法?”时迁笑道。

时迁长得一言难尽,这想法自然不是馋他身子,而是要命。

“时帅说笑了,小人不敢。”徐进忙道。

在王烨看不到的地方,时迁也已经是时帅了。

“哈哈,要是我家寨主在,估计会说,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想,此子断不可留。”时迁道。

徐进汗都下来了,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心中不由对没见过的那个齐王有个大略的印象,喜怒无常,怕不是动辄杀人···

咳咳~

“小人真没这般想法。”徐进无奈道。

时迁确实不擅长正面作战,徐进既然是栾廷玉认可的万夫不当之勇,那应该是打得过时迁的,只是~

活着不好吗?

光自己死不算,还连累家人?

便是不说连累九族,最起码三族是包不安稳的。

所以徐进面对时迁,谦逊到卑微的程度,是真的不敢动。

“俺确是许不了你什么大前程的,不过你放心便是,在咱梁山治下,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惹得天怒人怨,自然性命无碍,便是家产也没人谋夺你的。”时迁安慰道。

对于徐进的投诚,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认识栾廷玉,又有袁朗的雷霆手段,所以徐进看不到活路,便联络了栾廷玉,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

实际上,徐进还是晚了点的,因为时迁已经查到了徐大郎···

徐进点头应是,心中对时迁说的是持保留意见的。

对袁朗这般不循惯例,大肆杀戮,徐进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在徐进看来这家财或者说土地,肯定就是其中重要原因。

作为累年的地方一霸,家底自然是丰厚的。

像现在躺着的这六个,都是京东东路有名的人家,家财不说多,少则十万贯、多了近百万贯总是有的。

梁山长年累月对外用兵,又养的那么多军汉,正是人无横财不富,这般杀人夺财的事情,多正常?

尤其土地,杀了人,才好分地。

如今徐进也看明白了,梁山分地的政策轻易不会是动摇了,谁拦谁死~

当然,如今这般情况,未来是不是能因祸得福,也不好说。

“俺便走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时迁道,看出来了徐进的不自在,毕竟这一群都认识,现在七窍流血的躺在这,能自在才有鬼了,“你若是信得过俺,又想建功立业,便把田亩卖给闻军师。然后俺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去寻许贯忠许军师,俺举荐你入锦衣卫。”时迁道。

“谢过时帅!”徐进俯首躬身,是真心感谢。

“不用客气,你是俺正经第一次举荐人给军师,你好好做便成。”

“必不负时帅举荐之恩。”徐进正色道。

··· ···

京东东路乱的突然,安稳的也突然。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多家地主豪强的家主莫名暴毙之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了下来。

闻焕章在安排分田事宜、袁朗领着右军巡视各地、震慑宵小不提,且说这徐进~

安顿好家里,便一路晓行夜宿,至登州乘船出海,带着五六亲随,一路直奔辽东而去。

登州往来各处的海船很多,花费也不高,五个人也不过花了五贯钱,只是徐进这般客商倒是不多,多是转运的贫苦百姓。

徐进看在眼里,心中倒是觉得一般的同病相怜,忐忑不安,又怀着些希望。

徐进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也是第一次乘船出海,也是第一次离这般下苦人那么近,心中自然也是忐忑。

只是和这些穷苦百姓忐忑的又有点不太一样,担心的是能不能一展平生所学。

徐进练的一身好武艺,也曾读的书,只是这些时日,所见梁山,便是胥吏,也都做事有法,行止有度,便不那么自信了。

至于说武艺~

梁山武艺好的还少了?

武艺好便能领兵的好年头早没了好不嘞?

背井离乡、抛家舍业、够奔梁山,若是真的在锦衣卫做一喽喽,又如何自处?

徐进长呼一口气,摸了摸怀中的举荐信,给了徐进些许安慰。

时迁是梁山元老,又多功劳,这般举荐,总不能便曲沉了吧~

摇摇头,强自镇定。

只是海上行船新鲜一时,时间久了,到底是无事可做,不免胡思乱想。

走到甲板上透气,看到了那梁山吏员与柁(duo四声)工(宋朝掌船的舵手)相谈,心中不免一动。

自己该先了解下真正的梁山的。

“李丈发财呀~”那年轻吏员笑道。

徐进微微皱眉,索贿?

因为沂州的胥吏索贿于商户,便是这般开场说话的。

只是这个格外礼貌一些。

“蒙齐王恩德,挣些辛苦钱。”那李姓柁工陪着笑道,便从袖中取出些碎银,遮掩了,往那吏员手中送:“上官一路辛苦,些许薄利,笑纳。”

“李丈莫要如此,不过是客套两句,如何便害我前程?”

“上官,真没这般意思,上官跟船安抚百姓,一路辛苦,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梁山上下官吏受礼均有规制,银钱不论多少,都算受贿的。”那吏员笑道,“李丈这般娴熟,莫不是我梁山胥吏有收的?”

“老朽也是第二次替梁山办差,上次那上官不喜欢打扰,与我们并无多少接触。”李柁工陪着笑:“这般手艺原是在登州练的。”

那吏员点点头,指着衣服上绣的两个字问道:“李丈可认得?”

“前面的胡老朽认得,后面的不认得。”

“胡铨,音泉,便是小可姓名。”那年轻吏员,也就是胡铨,笑着道。

“原是胡上官,失礼了。”李柁工拱手一礼,歉然道。

“齐王月前刚出的新规,梁山官吏均需于胸前绣上姓名。今日受了你礼,转身去锦衣卫或是吏部把小可举报了,可不是前程尽毁?”

“小老儿真没这般心思~”李柁工跌足道,就差诅咒发誓了。

“不知者无怪,不过跟李丈,玩笑罢了。”胡铨笑道,“倒是有两个事需要麻烦李丈~”

“上官吩咐便是。”

“一来是咱们这船上多是从京东东路来的下苦百姓,有些便不太坐船的。晕船晕的厉害,小可也是第一次负责这般压船,不敢懈怠。李丈若是有好的法子,不妨都用上,真晕船死了人,小可不好跟上官交代。”胡铨正色道。

“梁山治下,死人是大事,老朽自当用命,这一般晕船不至于要命,若是厉害了,老朽知道偏方,灌些盐水,配点蒙汗药,可保人不死。”

“嗯~”胡铨点头,虽然蒙汗药不是好东西,但是估计这拖家带口有备案的李柁工,是不敢胡为的。

“二来,李丈多年风波走来,自有一双慧眼,船上若是有寡言少语,举止奇怪的,多多留意,告知小可。”胡铨道。

老李人一愣,这是要查奸细?

眼光确实不由的瞟向一侧,老实讲,那个人就不太说话,也挺奇怪的~

徐进一愣,这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俺成了细作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