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颇有耐心,嘟嘴一口口将其吹凉,慢悠悠送入年轻帝王的嘴里。
恰逢皇后小产,皇上也没有别的皇子,若她能一举得男生下唯一的诸君,日后便是最为尊贵的太后,享尽天下荣华富贵。
心里的算盘敲得啪啪作响,雀蓝褪下层层衣裙,只留一件赤色鸳鸯肚兜。
不必等候多久,药性迅猛发作,皇帝苍白的俊脸浮起片片薄红。
无法想象帝王清醒时是如何对待皇后,但想来必定快活至极。
“皇后娘娘福薄,留不住皇上的骨肉,奴婢会给您剩下健健康康的皇子。”
雀蓝自言自语,思绪已经飘到将来握在手里的无限荣宠。
然而指尖刚要去解开龙袍,手腕突然被人扣住,那力道强劲蛮横,几乎能将人的骨头捏碎。
雀蓝脸上一惊,抬眼即刻撞入男子幽深似漩涡满是愤怒的眼眸。
“皇上?您,您怎么醒了。”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江妄行最是厌恶陌生女子的触碰,手臂上粘腻的触感令他几欲作呕。
不给宫女任何机会,他咬牙猛然推开人。
“哐当。”
雀蓝没想到刚醒之人竟有如此力气,整个人都被掀倒,跌倒在地不说,还撞得案上瓷瓶碎满一地。
按理说,皇帝身中迷药,应当全身无力才是。
雀蓝眨眨眼,媚眼如丝:“皇上想必难受得厉害,不如让奴婢为您疏解?”
多听一个字都觉得恶心,江妄行面色煞冷,薄唇冷冷吐字。
“滚。”
殿内动静不小,这时春夏等人也纷纷赶到。
“皇上,您醒了!”
众人面露喜色,再看到地上衣衫不整的宫女,当即明白不久前都发生过什么事。
春夏气到双手发抖,冷声下令道:“来人,把这爬床的人拖下去,送去做杂役,做到老死为止。”
真是好样的。
娘娘还在休养,就有人生起歪心思,把主意打到皇上这里。
春夏给江妄行行个礼,态度恭敬:“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请皇上稍等片刻,以后奴婢也会加紧防范,不让闲杂人等打扰您休息。”
“不必请御医。”
江妄行哑声制止,目光却落到她身后的方向:“怎么不见皇后。”
他双目满是红血丝,可眼里的寻找和思念依赖却真真切切。
春夏看得心头发酸,泪水再也止不住:“娘娘……”
这些时日发生太多事,真要说起来不知从何说起。
江妄行眉头皱起:“你领朕去看看她。”
他虽昏迷多日,可也隐约听到些许动静,仿佛还听到她细细隐忍的哭声。
在太监掺扶下,一行人来到白慎晚床前。
女子双眼紧闭,瞧上去困倦极了,即使在睡梦中眼睫也沾上晶莹泪珠。
心中涌出无尽酸楚,江妄行握紧她冰凉的手指,一点点为她擦去泪痕。
“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夏摒退宫女太监,这才哽咽着将最近发生的事详细告知。
“自您中毒昏迷后,前朝后宫的人都虎视眈眈,娘娘一个人抗下所有,要应付大臣恶意的猜测,还解决了刘品等人的叛变。”
“连御医都看不下去,劝娘娘切勿操劳,可娘娘忙于为您施针解毒,也要担心莹月小姐的身体状况,从白府回来便累垮了。”
不过三言两语,可其中波折之多难以想象。
江妄行越听越心疼,默默将女子的手握得更紧。
过了半晌,他艰涩开口:“你下去继续做你的事吧,朕在这里陪她。”
微暗的烛火晃动,投在随风吹拂的帘子上,刚好掩饰帝王眼底的湿意。
……
次日。
晨鸟啁啾,白慎晚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与她呼吸相近的俊脸。
全身都被他的怀抱包裹,暖洋洋一片。
白慎晚以为是错觉,不可置信地碰碰江妄行的脸。
下一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掌心,提醒她男子的存在。
想到江妄行身体虚弱,昨夜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她房里,白慎晚全身立即紧绷,掀开被子坐起身叫人。
“春夏,怎么能让皇上睡在这里,快进来帮我扶他回去。”
话落,周围静悄悄的,回应她的是风动落叶的沙沙声。
意外的是,揽住她肩膀上的手掌忽然发紧,男子将她按在怀里,下巴蹭蹭她柔软的发顶。
“春夏应付那些宫女太监去了,朕在这里躺着就很好,不用挪动。”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心弦也随之震动,白慎晚眼眸一亮,又惊又喜:“你醒了?”
迫切想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她二话不说摸上他的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江妄行眉目温和,静静抱着她,任由她仔细把脉。
过不久,女子秀眉拧起,呐呐摇头:“奇怪得很,你体内的蛊毒明明还在,但好像服下了什么药,毒性得到压制了。”
他唔了声,声音越说越低:“大概是昨夜宫女乱下迷药,歪打正着刚好缓解蛊毒。”
白慎晚没注意听什么宫女下毒,一门心思都在蛊毒得到缓解上。
双手捧起江妄行的脸,她弯唇一笑:“能暂时压制也好,后面我再想办法给你解毒,你再也不能有事了。”
只是……
视线不经意落到小腹上,她眸色染上深深愧疚:“我没保护好孩子,没能让她平安降世。”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性命去换,也要让孩子来到这世上,享受世间的种种美好。
“没事,孩子知道你这样疼她,一定很高兴。”
温热干躁的手掌抚上她白皙的脸,江妄行强压下喉间的哽咽,语调藏有无尽温柔。
“等以后局势稳定,孩子还会回来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体养好。”
他珍视万分地在女子轻颤的眼睫落下浅浅一吻,拿话哄她开心:“不然等以后孩子回来,看到你这个娘亲弱歪歪的,连她都抱不起,指不定能笑话你一辈子。”
“她才不会。”
白慎晚嘟囔一声,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