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正站在一旁,突然听到凌瑜白那声冷呵,不禁浑身一颤,心中暗叫不好。
他眼见着凌瑜白手中握着的书卷就要朝自己砸来,连忙不顾一切地高声喊道:“哎呦,公子啊,小的明白啦,出去绕城跑十圈嘛,这个惩罚小的清楚得很呢。不过呢,就算这样,小的也还是要斗胆说一句实话,那位表小姐呀,她确实没有瞧上您呐!”
话音未落,只听得凌瑜白再次怒喝一声:“追——风!”紧接着,还未等凌瑜白开口,追风就如同一只脱缰的马一般,撒腿就往凉亭外狂奔而去。
而与此同时,那卷书本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直地朝着追风飞射过去。可惜,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没能击中目标。
眼看着追风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凌瑜白那张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庞此刻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一双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寒意。
他就这样冷冷地盯着追风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一下。
就在这时,地上有个东西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光,刚好打到凌瑜白的眼。
凌瑜白微微蹙眉看去,一旁的墨风早已察觉到自己公子的动静,为了不被殃及池鱼,赶紧将那闪着光的东西捡起递给凌瑜白。
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玛瑙,上面系着一根鲜红的绳带。玛瑙的正面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花瓣细腻柔美,仿佛能闻到那清幽的香气;而背面,则精心镌刻着一个小小的“潇”字。
看到这个玛瑙,凌瑜白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与顾潇在湖心初次相见时的情景。
当时夜色朦胧,但他依稀记得顾潇的腰间好像佩戴着一块与此相似的物件。
而且,据他所知,顾潇与凌南辰并不熟识,按常理来说,凌南辰根本不可能见过这块属于女子的贴身饰物。
如此一来,如果真是凌南辰捡到了它,也是无用,也只有自己,才会因为见过这物在顾潇身上戴过,于情于理自然会去将这玛瑙归还与她。
这一来二去的,是谁也说不清他俩的关系了。
这算盘打的可真响,连自己都给算上了!
凌瑜白冷哼一声,将那玛瑙默默放入怀中,他倒要看看,自己要是不接招,这心思深沉的女人还有什么后招?
而在凌瑜白身后默默关注着一切的墨风,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公子就这么将表小姐的贴身饰物,放自己怀里了?都不用让我替他保管了吗?】
“公......公子,这似乎与礼数不太相符吧”墨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凌瑜白发出友情提醒。然而,凌瑜白却对他的话毫不在意,甚至还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墨风不要出声。
要知道,自家这位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简直就是一头倔得要命的驴。
尽管墨风心里认为这样做确实于理不合,但面对凌瑜白强大的威压,他也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巴,乖乖地退回到凌瑜白身后站好。
只见凌瑜白悠然自得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副自鸣得意的神情,对着墨风说道:“咱们就在这儿稍等片刻,搞不好能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呢。”
墨风听了这话,不禁将目光投向那满地落叶的花园后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过,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非常配合地点头应道:“是。”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自己院子的顾潇正气鼓鼓地坐在桌前。
此刻的她可谓是怒火中烧,就连喝下一整壶凉水都未能平息心头的怒气。
于是,她准备再次提起茶壶,给自己再倒上一杯。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牢牢地抓住了她提壶的手腕。
“天凉了,小姐切莫贪凉伤了身子。”
舒雅顺理成章的将顾潇手里的水壶夺过,递给紫檀责备道,“我就回家两日,你就是真的照顾小姐的?”
舒雅是顾潇身边的贴身婢女,和紫檀不同的是,紫檀是顾潇从乡下带来的,而舒雅是二夫人给的。
明面上舒雅是婢女,实则却是二夫人的眼线,自己在府中的一言一行,都在二夫人的掌控之中。
凌二夫人,秦霜华也就是顾潇前世的婆母,一想到那个笑里藏刀的女人,顾潇就觉得胸口闷痛的厉害。
她前世的苦难,一半是因为凌南辰的冷漠,一半就是秦霜华的磋磨。
之前出卖自己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舒雅。
若是从前,顾潇定会谨小慎微的点头称是,尽量不得罪舒雅,让自己日子好过些,可现在她却不想了。
反正她左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无论怎么装名门淑女,她都装不会,索性也不用给秦霜华留什么好形象。
“是我自己要喝的水,舒雅姐姐要训就训我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骂别人呢?”
舒雅还是头一次听到顾潇用如此直白,且尖酸刻薄的回呛自己。
“表姑娘,奴婢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要想想你的身份。”
舒雅不提身份还好,一提身份,顾潇就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直接回怼道,“身份身份,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恪守本分绝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这还不行吗?”
顾潇说完又顿了顿,直直对上舒雅错愕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舒雅姐姐提到了身份,那定然也知道,我就算再不济也是个主子,而你,却是个奴婢,如此不敬主子,可是会被扣上恶仆的名声的,到时候做不了二表哥的通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提到通房这事,舒雅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没了任何脾气,“小姐教训的是,是舒雅逾矩了,舒雅这就回屋子反省。”
顾潇也懒得看舒雅演戏,直接摆手让她快些离开。
好不容易送走舒雅,还没坐定,外院的粗使丫鬟雪儿就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刚巧碰倒了顾潇面前的水壶,水洒了顾潇一身。
“雪儿,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看你弄的,”紫檀一边说着一边帮顾潇脱衣,“小姐,你还是赶紧换下来吧,昨晚刚受过寒,可不能再受寒了。”
雪儿见自己闯了祸,吓得也是连连告罪,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顾潇却看起来反应平平,并未放在心上,由着紫檀为自己更衣,直到换上新衣,顾潇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的玛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玛瑙不翼而飞了。
惊慌失措下,大脑开始快速转动,想起刚刚自己与凌南辰在舅母门前的那一撞,顾潇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这玛瑙,万不可在落入凌南辰之手。
这想法一进在脑海里出现,就像是道指令,让顾潇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慌里慌张的去找那玛瑙了。
在湖心冷风中吹了快一个时辰的墨风,脑子都快僵了时候,就听到自家主子那声兴奋又带着几分得意的,“来了!”
【来了?谁来接?】
墨风脑子还没跟上,脖子先转了过去。
目光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了远处的后径小道之上。只见那小道蜿蜒曲折,宛如一条细长的蛇穿梭于绿树花丛之间。
而在这小径之中,那位表小姐正脚步踉跄地朝着这边奔来。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素白色的罗裙,裙摆随风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
然而,与那日的从容不同,此刻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布满了惊慌失措之色。
原本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此时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樱桃小口微张着,急促的呼吸使得她的胸脯不断起伏;白皙如雪的肌肤,也因为紧张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更显楚楚可怜之态。
突然这一刻,墨风有点想通,为什么自家公子要将人家表小姐的贴身饰物放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