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临回到皇宫,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守护在他身边,看到皇宫一片乱糟糟,他不由得失落至极,所谓的破鼓万人捶,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是一面破鼓,皇宫中那些背叛他的人就像是槌子,一槌一槌的敲在他的身上,令他痛苦不堪。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自从朝廷被圣教渗透的千疮百孔,他从决定跟随圣教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走向一条不归路,虽然今天金龙放了他一马,但是他知道,他很难回头,若是按照金龙所说的做,他的满朝文武将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甚至他的很多皇子皇妃都免不了遭遇审判,甚至被千刀万剐。
现在金龙的大军就守在三水城的外边,随时可以进城,可以把他的皇宫当做屠宰场,而那些平日里对他山呼万岁的大臣们此时一定在想办法保命,或者私下潜逃,或者隐匿在城中,观察风声,等待风声过去,再图卷土重来。
问题是自己现在怎么办?
金道临拿着破苍剑,本想缴械以示诚心,让金龙放过自己和家人,哪怕沦为平民,也好过被满门抄斩。不过金龙给他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让给他充当刽子手,将那些大臣们灭门,不是他能不能下得去手,而是他也不知道,如今他能指挥动多少人,向那些大臣挥起屠刀。
跟在身边的只有这几个御前护卫,都是平时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金道临对其中一人道:“李信,你手下还有多少人?是否值得信任?”
李信道:“陛下,御前护卫共有三千人,因为并未参加护城之战,没有减员,也没有逃走,他们都是陛下忠心耿耿的护卫,完全可以信任!”
金道临道:“反王金龙,已经暂时停止攻城,他个人已经入住他的旧王府,你们知道他为何不下令攻城了吗?”
李信道:“陛下,许臣说一句实话吗?”,金道临道:“但说无妨!”
李信道:“臣曾与金龙王爷有过共事,大至了解一些王爷的性格脾气,王爷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这一次反叛,臣断定,他并非想谋夺皇位,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陛下,让陛下自己刮骨疗毒,陛下若能下决心,陛下不但性命可保无虞,而且还可以继续做皇位,不过从今以后,陛下要做一个好皇帝,一个一心为民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金道临盯着李信,苦笑,道:“我是看走眼了,原来,你根本就是金龙的人!”
李信点头:“我一直都是王爷的人,刚开始的任务就是监视皇帝和皇室的一举一动传报给王爷,不过,王爷数次跟我说,陛下有的救,那些孩子也罪不至死,让我一方面用心保护皇上,一方面监督诸位皇子皇女,让他们不至于在错路上越走越远。所以,皇子皇女们并非陛下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的同流合污很多时候是被逼无奈,而且陛下可以听听民间流言,诸位皇子皇女并非一无是处,所以,就算是王爷入主金霞殿,也绝不会对陛下一门大开杀戒。反而是那些大臣,他们没有不死的理由,是他们鼓动皇上,让皇上投身圣教,他们则在圣教的庇护下为所欲为,金龙王爷威逼陛下,让陛下当刽子手,但是若是陛下连这一点决心都下不了,王爷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踢开陛下,他亲自操刀,到那个时候,性质就变了,陛下的家眷也可能被牵连!”
皇帝抬头看向大殿外,大殿外仍然乱哄哄,这时候几位皇子进入大殿,跪拜父亲,大皇子金丙昌道:“父皇,如今金龙陈兵于外,皇城骚乱于内,即便金龙不入城,内乱也足以摧毁皇家根基,儿臣希望父皇早下决断,率先平息内乱!”
金道临看着四个儿子,突然厉声问道:“尔等可曾跟随圣教胡作非为?”
四个儿子马上跪倒:“启禀父皇,儿臣虽然并非冰清玉洁之人,但是,自认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城以及别的城池的一些生意,都是圣教以及那些追随圣教的人以儿臣的名义做的,可是儿臣却没有从中得到过一文好处,一些作恶多端的事情,也是他们往儿臣身上泼脏水,目的就是你黑我也黑,大家全黑,变成一个黑窝里的人,可是儿臣知道,我始终是金氏家族的人,我们不能丢尽家族的脸,我等虽然被逼同流合污,却一直坚守底线,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坚守,请父皇明鉴!”
李信道:“陛下可以相信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是有底线的人,只是不敢把这种底线暴露出来而已,臣以为,目前最迫切的不是弄清自己的孩子是否清白,而是应该马上动手,以雷霆之势平息三水城之乱!”
金道临看向李信等人以及自己的四个儿子,道:“你们是朕最信任也是可以依靠的人,也罢,你们按照朕的安排行事!”
金道临把自己的计划向众人说了一遍,众人领命而去,不多时,金霞殿外,钟楼的钟声敲响,帝国皇宫发出召唤令,命令在都城的所有七品以上官员上殿,有要事需要朝议。
三水城,人心惶惶的诸位大臣们听到钟声,心中五味杂陈,城外金龙大军围城,城内无数百姓已经对作恶多端的他们虎视眈眈,那些平时唯唯诺诺的贱民们,如今看着自己好像看见一块肥肉,就等着机会下口,让自己死无全尸。
听到钟声,也不知道这是断头的丧钟还是吹响反击号角的钟声,皇帝没死,听说王爷进城,对三水城也只是围而不攻,那么是不是皇上和王爷达成了什么协议?皇上是不是要对所有臣子动手以换取平安落地?这种可能性极大,那么这个钟声就是要命的丧钟。
不过现在逃也逃不走,万一皇帝和王爷达成的协议中有保住群臣这一条呢?虽然是侥幸,但是也不是不可能,万一,万一,就希望有这个万一。
所以许多大臣奔着这个万一一路躲过贱民们的虎视眈眈来到了皇宫,进入金霞殿,很多大臣甚至不忘了带数百随从,带剑入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没有万一的情况下,做殊死一搏,能跑掉最好,跑不掉也要溅那昏君一身血!
在都城的七品以上官员至少两千多人,此刻都进入了大殿,大殿十分广大,两千多人倒也不显得拥挤,不过人们自觉地站在两边,泾渭分明,少数二百多人站在左边,其余都在右边,这种情况很常见,两队泾渭分明,一方面是以丞相韩左岭为首的右边,绝大多数,一边是兵部尚书隆良为首左边势力,双方一向不合,就是在要命的今天,依旧不合,只不过隆良这边势单力孤,人数少得可怜。
皇帝还没有来到,巨大的宝座上空空荡荡,黄色屏风上今天挂着一把宝剑,剑威赫赫,令人不敢观瞧。
皇帝出现,端坐宝座之上,无论哪一方的大臣,此刻面对皇帝不得不收敛气息,整齐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金道临气势沉稳,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帝国依旧一切照旧,朝会还是平常的朝会。
“反贼金龙,驻扎于城外,逼迫朕退位,诛杀尔等,诸位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金道临将身后的宝剑摘下,放在桌上,看着众臣,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惊恐思。
很长时间没有人吭声,气氛沉闷,皇帝金道临看向众臣之首的韩左岭,道:“韩爱卿,要不你先说说,我等该如何?”
韩左岭对金道临躬身拜了拜,道:“陛下,金龙是要篡位还是杀人?”
金道临看向韩左岭,问道:“你什么意思?”
韩左岭道:“陛下,事已至此微臣有些话不得不说,如今朝廷之乱始作俑者乃是陛下,陛下勾结圣教,唯圣教马首是瞻已经是尽人皆知,陛下宫中,到处都是圣教的影子,他们决定国策,插手朝政,说起来都是陛下的错,与群臣无关,他们只是听从陛下旨意行事而已,所以,恕臣无礼,陛下应该出罪己诏,广告天下,首先肃清皇室以取信于金龙,然后陛下颁布退位诏书,让位于金龙王爷,如此,可以取信于王爷,说不准王爷宽大为怀,赦免陛下之罪,如此一来,陛下可得平安落地!”
石破天惊,一言而惊四座,群臣看向韩左岭感到不可思议,连皇帝也颇感意外,诸位皇子更是怒不可遏,手不知觉神向腰间剑柄,连一向和他不对付的兵部尚书隆良也震惊不已,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倒打一耙,把一切罪过都推到皇帝身上,他是疯了吗?
韩左岭根本不管其他人的震惊和意外,继续道:“在都城七品以上官员今天到来一千二百七十二人,站在隆良那边的有二百零二人,站在我这边的有一千零七十人,现在给陛下一个选择,是陛下一人承担所有罪责,保住这一千多人,还是杀一千多人连同他们的九族数十万人以博取金龙王爷的信任,我想陛下会算这个账,请陛下三思!”
金道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向隆良,道:“隆良,你说说!”
隆良用愤怒的目光看了一眼丞相韩左岭,驱步向前,道:“陛下,韩左岭及其以下官员,皆可诛之!”
隆良转身看向韩左岭及其一千零七十名大臣,怒道:“韩丞相,你在朝廷权势熏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经常架空皇上私自颁布政令,引狼入室将圣教引入朝廷的也是你,你及你以下官员与圣教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辖制官员同流合污,排除异己打击不同政见者,更给圣教提供各种便利开设教廷,致使教廷在我百韩境内遍地开花,以圣教荼毒民众,搜刮不义之财中饱私囊,这些年,你及其你的奴才们跟着圣教胡作非为不知道惨害了多少百姓,侵占了多少财产。你们犯下的罪过可谓罄竹难书令人发指,今天你却倒打一耙将一切推到皇帝身上,以陛下万金之躯为你们挡灾,我从未见过你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老东西,你是不是觉得你人多势众陛下奈何不得你?我隆良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我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老东西,今日这大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拿命来吧!”
隆良抽出宝剑,一剑刺向韩左岭,韩左岭不屑的看了一眼隆良,两根手指夹住隆良的剑锋,淡淡的道:“我虽是文臣,但是在此之前,老夫当过二十年的兵马大元帅,年幼时更是曾拜神尊为师,你一个小小的武夫,竟敢在老夫面前耍枪弄棒,你真是找死!”
韩左岭夹断隆良的宝剑,一截断剑在手,双指一甩,短剑直接插向隆良,隆良措手不及,身体一歪,断剑穿过他的肩膀,飞向宝座上的金道临,金道临双指夹住飞来的断剑,信手一夹,断剑化为粉末,金道临看向韩左岭,沉声道:“韩左岭,你这是要弑君吗?”
韩左岭一拳将发呆的隆良击退,摔在皇帝的宝座下,隆良捂着肩头,鲜血淋漓,看着韩左岭,道:“陛下,韩左岭其心可诛,他早就投靠了圣教,今日露出了本来面目,应千刀万剐,诛灭其九族!”
韩左岭一点也不担心皇帝会对他下手,平静的看着皇上,道:“事已至此,韩某今日保定了跟随老夫的群臣,哪怕金龙在场,老夫也来者不惧,陛下,若按照金龙的要求,三水城必然血流成河,皇宫也会血雨腥风,这个时候推出来一个够分量的人认罪,可保百万人无恙,可保金氏江山稳固如初,这个时候不是陛下恋栈的时候,陛下应该认清形势,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你说是吗?”
金道临看着韩左岭,道:“你说的有道理,朕该负的责任一定要负,朕该退位的时候绝不能恋栈...但是在此之前,朕还要是要做一些事情,那就是为帝国清除你们这帮害群之马!”
皇帝已经抽出宝剑,金霞殿后门,三千护卫带着闪闪发光的金刀冲进大殿,二话不说,对着韩左岭为首的群臣展开杀戮!
韩左岭挥剑,左右开弓将围攻自己的护卫杀到一大片,然后来到皇帝面前,剑指金道临,怒吼:“叫他们停下,否则,今天这个金銮殿就是你金家父子的坟墓!”
皇帝看着韩左岭,韩左岭左手拎着三皇子的脖子,三皇子已经气息奄奄,只要韩左岭一用力,三皇子的脖子就会被掐断。金道临看向韩左岭,道:“老匹夫,三皇子是你的亲外孙,你也下得去手?”
韩左岭将三皇子扔在地上,踏上一只脚,道:“陛下,后宫诸多妃子已经被皇后控制,她们都中了毒,他们的死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叫护卫退出大殿,然后让所有大臣回家,今日朝会到此结束!”
金道临摇摇头:“老丈人,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整个三水城被围的跟铁桶一般,他们留在城里逃不过清算,逃出城会立即被斩首,他们已经没有了路,包括你,即便我下罪己诏,我退位,难道就可以保住这些人?”
韩左岭刚要说话,大殿外有打斗声,一声呐喊震动屋瓦,“那个皇帝小子,你的媳妇们没事啊,这个皇后被我抓来了,妈的,坏我好事,真想掐死你!”
矮胖的胖子手里拖着一个像是死人一样的宫装女子,进入大殿,将那五十几岁的宫装女子往地上一扔,气呼呼道:“气死我了,自从被放出来,就想干点事,结果处处不顺,都是到节骨眼出差头,这个老女人居然要给我下药,我他妈还没等干呢,她就坏我好事,是可忍熟无可忍?被我打了一顿,她苦苦哀求,我也不忍心杀她,他娘的,太老了,下不去手...真扫兴!”
“你是谁?”,韩左岭和皇帝几乎同时发问,三皇子则将母亲抱起来,让母亲靠在自己怀里,看向矮胖子,吼道:“你把母后怎么样了?”
老鼋气呼呼道:“你还有脸问我?我他妈的就想尝尝娘娘贵妃是什么味道,结果就这德行,那几个娘们儿被她药翻了,是我救了她们,还有,你这皇宫也太他娘的乱了,到处都是打包人,都想着逃走,根本没有人管,乱哄哄,成何体统?你是皇帝吧?我救了你几个小娘子,本仙乃是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不过我去找几个宫女总会没问题吧,走了,玩去!”
老鼋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大殿内无论敌友,均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