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淌出来,抽噎道:“皇上,臣妾觉得与这个孩子有缘,愿意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皇后,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朕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萧景行见皇后泪珠轻弹,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不禁有种想要安慰她的冲动。
“请皇上成全。”
皇后慎重的磕了个响头,再起身额头已然红了一大片。
唐昭仪也知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连忙下跪求请,“皇上,嫔妾愿意把孩子给皇后娘娘抚养。”
萧景行思忖片刻,轻叹了口气,“既然皇后执意如此,那便依了皇后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回勤政殿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墨眸中布满了杀气。
“臣妾恭送皇上。”
“嫔妾恭送皇上。”
皇后目送皇上离开,起身盯着跌坐在殿内的唐昭仪,直到她微微抬头看过来。
才轻笑道:“好了,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皇后娘娘为何要帮嫔妾?”唐昭仪警惕的盯着皇后,手不自觉的抚上还未隆起的肚子,一阵后怕。
皇后笑的得体大方,伸手将她扶起,嗓音柔和,“本宫还记得在东宫时,我们姐妹几个不分彼此,齐心协力辅佐皇上,进宫三载,姐妹之间的情分生疏了不少。”
“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嫔妾只是小小的昭仪,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唐昭仪眉眼轻垂,不敢与其对视,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反倒觉得自己的手冰冷的可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哈哈……是啊,本宫乃一国之母,却还要依赖皇上的宠爱。本宫年少时曾向菩萨许愿,寻得天下最好的男儿,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直到和顾夕颜同一天嫁入瑞王府,皇上撇下本宫,去陪顾夕颜那个贱人,本宫彻底死心了。抛却最初的梦想,自愿和其他人分享皇上,没了夫君的爱,只求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皇后陡然发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唐昭仪的肚子,满目苍凉。
“可惜本宫所求,无一能圆满,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昭仪轻咬薄唇,思虑再三道:“嫔妾愚钝,还请娘娘告之。”
“是顾夕颜那个贱人,她给本宫下了绝子汤,本宫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皇后眼中尽是恨意,字字戳心,句句入骨。
唐昭仪大吃一惊,皇后无出,她以为自己怀不上孩子,是皇后在背后搞鬼。
没想到是淑妃那个毒妇,害得她们喝了四年的避子汤,老天垂怜,终于让她怀上了。
“皇后娘娘,只要能保下嫔妾肚子里的孩子,嫔妾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皇后眉眼上挑,眸光流转中透着几分狠厉。
心中恨意滔天,萧景行啊萧景行,你在成亲那日迎娶顾夕颜进门,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话,处心积虑骗我喝下绝子汤,这些账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怀胎十月,急不得。
先前的计划还得按部就班的进行,此事容不得丝毫差错,必须万无一失。
秦美人自小体弱多病,蠢而不自知,不堪大用。
倒是坐在她身边的苏才女长相讨喜,那双眼神清澈,天真灿漫,皇上应当会中意。
夜里,尚寑局传苏才人侍寝的消息,让不少人红了眼。
唯有一人,白天睡多了,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寂静的夜,落针可闻,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吵得她耳朵疼。
那个王八犊子,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随意抓了件衣裳套在身上,来到门边悄悄拉开一道缝隙,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她尾随暗影来到一处荒废的宫殿,见暗影从狗洞钻进去,嫌弃的转身就走。
耳畔响起男人的哭泣声,“娘娘,都怪进忠没用,这些天您饿坏了吧?”
秦乐萱挑眉,娘娘?难道这里面是传说中的冷宫?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还有这样的忠仆,着实令人动容,她纵身跃上墙头,悄无声息的潜入院子。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太监正在帮女人梳头,动作轻柔娴熟,给人的感觉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女人满头银丝,脸上疤痕交错,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目光呆滞,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馒头,显然是饿狠了。
“娘娘,没有人和您抢,您吃慢一点,别噎着了。奴才现在在芳华殿当差,秦美人人美心善,出手大方,赏银足有五两之多,奴才存着,到时候给娘娘买棉被过冬……”
太监絮絮叨叨了许久,女人只会傻乎乎的笑。
秦乐萱正欲离开,又听他自言自语,“娘娘,奴才今天远远的瞧见了皇上,皇上长得像先帝,眼睛长得像您……”
躲在暗处的秦乐萱顿住脚步,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萧景行的母妃竟然还活着。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得牢牢把握住才行。
心情大好,抬头仰望星空,皎洁的月光揭开黑夜的面纱,直到天亮,又黯淡下去。
一夜好梦。
秦乐萱伸了个懒腰,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提神醒脑。
看到两道忙碌的身影,她莞尔一笑,“一大清早的,就去剪桃花,你们两个有心了。”
绿萝笑道:“不是我们剪的,是石公公送来的。”
“哦?是个会来事的,等一下带他来见我。”秦乐萱有些意外,回味过来又在情理之中,管事公公的位置一直空着,底下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有人想往上爬,她不介意拉他一把,身边正缺个得力的干将。
装扮上后,她扭着细腰来到花厅用早膳,见一名公公规规矩矩站在门口。
“石进忠给秦美人请安,秦美人吉祥。”
巧了,居然是昨晚上的那个忠仆。
秦乐萱上下打量他,三十来岁左右,面白无须,剑眉星目,右脸上有块陈年烫伤,看着有些吓人。
她眉眼柔和,轻笑一声,“起来吧!以后不必大清早的去剪桃花,我不喜欢花花草草。”
石进忠脸色微变,双肩耷拉着,低眉顺眼,“是,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