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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殿靠着太湖,微风柔曼,水石明净,柳枝吐绿,春意盎然。

早起不必去给皇后请安,也不用去釆桑养蚕,不过三四日,秦乐萱便养胖了一圈,腰上能掐出软软的肉来。

“红豆、绿萝,闷了几天了,我们也出门逛逛。”

秦乐萱穿着嫩黄轻纱长裙,长发用白玉簪挽在脑后,脸上的红疹子还未消退,瞧着怪渗人的。

“美人,别忘了戴帷帽。”

绿萝逮到主子一通数落,她家主子大大咧咧的,就算不梳洗都能出门。

秦乐萱推开帷帽,“戴上它别人怎么知道我毁容了,这个时候她们都在桑园,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们走吧。”

她边说边往外走去,回头招手让她们二人跟上,颐春园布置别致,风景如画,比起皇宫来也不逊色。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桑园门口,里面传出嘻笑声,秦乐萱正欲绕道而行,瞥见拐角处一道明黄的身影。

冤家路窄,她胸口堵得慌,只当没看到,转身就走。

“站住,大家都在忙农事,你为何要偷奸耍滑?”

清冽的嗓音毫无征兆传入耳中,没有一丝温度。

秦乐萱回身,见他神情倨傲,眉梢微挑,端的是金昭玉粹的皇家威仪。

她低头福身行礼,“妾参见皇上。”

没想到一声普通的问安,像是触到了萧景行的逆鳞,“秦乐萱,你顶着一张丑脸,到处招摇是何居心?朕说过永远也不会碰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身后的时贵想劝又不敢劝,干脆闭眼装死,皇上,您可别后悔啊!

秦乐萱直勾勾的盯着他,淡淡的开口,“妾脸上长了红疹出门透透气,皇上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您不想见到妾,妾也不想见到您。”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回去抄一百遍《女训》。”萧景行感觉心里一阵烦躁,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这双眼睛和那人实在太像了,比苏才人的眼睛还要像些,不过这张脸丑的人神共愤,比上次在凤仪殿更加的恶心。

他侧头吩咐,“时贵,摆驾回宫。”

时贵心中叹息,点头道:“是,皇上您消消气,秦美人遭此横祸并非她所愿……”

语音未落,被皇上射来的刀眼止住话头,讪讪的跟在皇上身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又多嘴了。

秦美人您保重。

“皇上,不好啦,唐昭仪落红了,您要为昭仪娘娘做主啊……”

绿衣宫女急急忙忙跑来,跪到萧景行脚下,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青了一大块。

秦乐萱认出她是唐昭仪的大宫女,此刻发髻凌乱,珠花早已跑没了,裙摆上沾了一大片血污。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找太医。”萧景行不轻不重的抛下这句话,迈开长腿就走。

秦乐萱垂目掩饰眼中的鄙夷,为唐昭仪感到不值。

这时,白芷也从桑园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皇上,救命啊!皇后要打杀了淑妃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萧景行顿住脚步,飞身冲进桑园,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爱与不爱一目了然。

秦乐萱骤然觉得索然无味,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秦美人,以后世上再无小喜子。”时贵笑眯眯的说道。

秦乐萱脸上疑出一层冰霜,揪住他的圆领袍,“什么意思?敢动我芳华殿的人,我同你拼了。”

“您快放手,此小喜子非彼小喜子。”时贵急忙解释道,心想秦美人的手劲可真大。

红豆、绿萝赶紧上前拉住主子,贵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不敢得罪,小鬼难缠,若是他从中作梗,主子这辈子休想出头。

“美人,冷静。”

红豆贴着主子的耳朵说,“回去后,奴婢帮您抄《女训》,保证分辨不出是谁的笔迹。”

“奴婢也会模仿笔迹,美人放心,一百遍很快就抄完了。”绿萝也附和道。

旁边的时贵忙捂住耳朵,“老奴什么也没听见。”

秦乐萱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领着两个小丫头打道回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傍晚时分,林雨柔提着一篮子点心过来看她。

秦乐萱笑盈盈的接过花篮,“你人来了就好,干嘛总是带东西过来?”

“我尝着今日的龙须酥不错,便想到了你。”

林雨柔面露微笑,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这几日夜夜练习画册上的姿态,面色红润,身姿娇媚。

“看着很有食欲。”

秦乐萱夹起一块放入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今天桑园那边怎么了?隔老远都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还不是那个讨厌的苏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撞倒淑妃,淑妃随手一捞,连带着唐昭仪也跟着一起倒下。

唐昭仪的孩子就这么摔没了,造孽啊!”

秦乐萱一阵唏嘘,“皇上知道了,不知道得多伤心。”

“呸,他伤心个鬼,一来就抱走了正在受罚的淑妃,没有半负句责备的话。我好后悔进宫,傻了吧唧的,好好的正房奶奶不当,进宫来当小妾,脑子被门夹了。”

林雨柔越想越气,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信皇上的鬼话,吵着闹着要进宫。

看姐姐嫁入宋府,现在已是当家主母,娘家给力,婆家不敢得罪,还有夫君撑腰,家中小妾不敢兴风作浪,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秦乐萱安抚了她两句,轻笑道:“说来也奇怪,皇上独宠淑妃这么多年,为何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林雨柔挨近她,低声细语,“秦姐姐,她是南阳世家出来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哦?此话怎讲?”

秦乐萱也听说过南阳世家,为笼络人心,培养了许多绝色歌姬,能歌善舞,酒量比男人还好。

曾给父亲送来两个歌姬,父亲将人打了出去,站在街头整整骂了一个时辰,彻底绝了那些人龌龊的心思。

林雨柔一脸嫌弃,嗓门也大了些,“南阳世家出来的女子早就不干净了,她们早早服下绝子汤,学习怎么伺候男人。

她们的第一个男人,都是族里精挑细选的,防着她们日后动情。也就我表哥那个大傻子,常年关在冷宫里被关傻了,还以为淑妃是完璧之身,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

“林雨柔,满嘴污言秽语,滚回去抄一千遍《女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