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乐萱从皇后宫里请安出来,淑妃身边的白芷带着两名太监,拦住她的去路。
“秦美人,淑妃娘娘有请。”
宠妃的一等宫女,嚣张跋扈,见到五品美人,站的比边塞的大白杨还要直。
秦乐萱捻着帕子,低头不语,她为了讨好皇后,向来与淑妃不对付,找自己过去准没好事。
她弯腰捂着肚子,做出十分难受的样子,“咝……哎呦喂,早上吃坏了肚子,本美人现在要回去出恭。”
白芷翻了个白眼,这点小伎俩还想忽悠人,“秦美人,瑶光殿离的更近,您要实在着急,奴婢们可以走快些。”
秦乐萱直起身体,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笑道:“劳烦白芷姑姑带路。”
她清咳两声,背着手朝进忠比划,让他去搬救兵。
白芷似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冷声道:“石公公也一起吧!”
连后路都给堵上了,秦乐萱微微蹙眉,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淑妃,定了定心神,脚下的步子迈的极慢。
白芷伺候淑妃多年,岂会不知她那点小心思,讥讽道:“秦美人,别磨磨蹭蹭的,淑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宠,你就算走到天黑,也不会有人来帮你。”
“哦。”
秦乐萱敷衍的应了一声,朝进忠招招手,“进忠,本美人有点头晕,你过来扶我。”
“是,美人。”
石进忠小跑上前搀扶主子,压低声音问,“美人,怎么办?”
秦乐萱抓住他的手,借着袖口遮挡,在他的手心上写下一行字,让他快逃。
白芷见她们没跟上来,回身停在原地,冷声吩咐,“秦美人走不动,你们去帮帮她。”
秦乐萱看着步步紧逼的太监,面露喜色,松开进忠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白芷与两名太监脸色大变,转身跪下行礼,“奴婢(才)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半晌,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才知道上当受骗,发现跟在秦美人身边的太监已经不见了。
白芷怕再节外生枝,命两名太监把秦乐萱押回去。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上,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大字‘瑶光殿’。
秦乐萱认出是萧景行的笔迹,在后宫也是独一份恩宠。
她被带到正厅,见到许久未露面的淑妃,头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穿着大红锦缎长裙,肤若凝脂,纤腰若柳。
上前福身行礼,“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淑妃半倚在雕花檀香木椅上,端着黄釉花缠枝茶盏,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没有让秦乐萱起身的意思。
她面上平静,心底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过,痛彻心扉。
四年专宠让她洋洋自得,以为嫁了天底下最好的夫君,有皇上宠着,她连皇后都没放在眼里。
可昨夜,亲耳听到他说,‘原来萱儿是对的,朕真的很脏,难以下口。’
她如遭雷击,赤果果的躺在床上,泪水无声的滑落,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的扯下来,羞愤的想要立刻去死。
多年前封存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那个她喊父亲的男人,在一个雨夜强迫了稚嫩的她。
窗外电闪雷鸣,她害怕的缩在墙角,嗓子都哭哑了,都没有人来救她。第二天还遭到母亲一顿毒打。
她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顾老爷的孩子,是青楼里的花魁生的野种,她生来就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胸中的钝痛叫人快要死掉一般,她按着胸口位置,分不清是恨意更多,还是绝望更多,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品了一口清茶,拿起黄釉花缠枝茶盖,轻轻阖上茶盏,依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直接敲击在人的心头。
“秦美人,本妃倒是小瞧你了。”
秦乐萱暗暗运行内力,小脸憋得煞白,委屈道:“淑妃娘娘,妾安分守己,实在不知道哪里惹娘娘生气了。”
“哼,你若真的老实本分就好了。”淑妃起身缓缓走到秦乐萱面前,突然抓住她的右手,掀开袖子。
手肘内侧那颗鲜红的守宫砂,刺眼夺目,淑妃突然发笑,笑容里没有一丝感情。
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放在秦乐萱眼前晃了晃,“秦美人这招欲擒故纵用的极妙,把皇上迷的神魂颠倒,不思进取,乃祸国殃民的妖姬。
本妃大义,今日便毁了你的容貌,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皇上。”
秦乐萱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淑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也看到了,妾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勾引皇上?”
淑妃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发狠,将匕首猛的扎入她的胸口。
没有听到刀子扎进肉里的声音,她收起笑脸,视线往下移,见匕首插在秦乐萱的腋下。
她微微抬头,换上无辜纯净的笑突,刚刚的狠戾无影无踪,幽幽道:“乖乖的,别躲,一点也不痛的……”
秦乐萱暗骂了一句疯子,使劲挣脱她的手,撞开挡路的白芷,就往外跑。
“来人,抓住她。”
淑妃让她来就没打算放她回去,早已做好万全之策。
瑶光殿二十个奴仆全部守在门口,为首的管事太监李全目露凶光,一把扯住秦乐萱的头发,“小浪蹄子,跑什么跑?淑妃娘娘亲自送你上路,还不快谢恩。”
秦乐萱冷冷一笑,“这样的恩泽本美人可不稀罕,你要是觉得好,那便送给你好了。”
“牙尖嘴利,看咱家怎么收拾你。”李全面目狰狞,一巴掌甩过去,正好打在追上来的白芷脸上。
白芷吃痛,反手还了他两巴掌,“李全,你没长眼睛吗?往那里打。”
“不关我的事,是她搞得鬼。”
李全满脸疑惑,真他娘的邪门,明明没看到她动,怎么巴掌就不听使唤,呼到白芷脸上去了。
“你们两个蠢货,还愣在那里干嘛?把她给本妃抓起来。”
淑妃一步一步走上前,嘴角漾着薄凉的笑,现在的她宛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美丽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