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萱神情呆滞,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重复淑妃刚才说的话,“秦美人,你以下犯上,本妃罚你,你知不知罪?”
淑妃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捻着帕子在她眼前缓缓挥动,诱导她说认罪两个字。
对方仍旧无动于衷,在她的耐心快要耗尽时,秦乐萱终于开口,“皇上,妾看到淑妃娘娘毁容了,她不仅划伤妾的脸,还划开自己的脸,一刀又一刀……”
“住口,休得胡说,本妃的脸何时受过伤?”淑妃冷声打断她,心里有一丝慌张,从未有人像她这样,迷失心智后不受控制的。
秦乐萱并没有停下来,麻木的说淑妃毁容的话,她缓缓走向皇上,傻乎乎的笑起来,抚掌大笑。
掌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听起来杂乱无章,实则每次都停顿的恰到好处,有规律可循。
听到掌声,淑妃的脸瞬间沉下来,担心迷魂术被破,她又故技重施,想要扑入皇上怀中,这次却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
萧景行瞬间清醒,刚才他像个提线木偶被人操控言行,作为帝王简直是奇耻大辱。
再看到萱儿两眼无神,嘴里反复说着淑妃毁容的话,胸腔内燃烧熊熊怒火。
他冷冷的睨着淑妃,声音冰冷,已然挟霜裹雪,“淑妃无故残害妃嫔,心思狠毒,朕躬察其实,深感痛心,褫夺封号,降为才人。”
“皇上,不是这样的,妾冤枉啊!”
淑妃眼泪汪汪,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似受到极大的惊吓,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
萧景行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来到萱儿面前,将人打横抱起,温言细语,“别怕,有朕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怀里的人像易碎的白瓷娃娃,脸上血已经凝固,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却看的人心痛的快要碎掉。
她曾是翱翔在天空的飞鹰,耀眼明媚,浑身上下绽放着自信的光芒,只要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他的萱儿就是有那份独特的魄力,让人觉得心安,想要靠近她。
都怪这个吃人的后宫,把她变成这副痴傻模样,伤害萱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想到此他加快了步伐,心里一阵后怕,要是晚来一步后面会发生什么,不敢再往下想,心口酸酸胀胀,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皇上,这是去太医署的路。”
萧景行盯着挡在面前的太监,低头垂眸,左脸上有块醒目的伤疤,抬脚将人踹出去。
“滚。”
石进忠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爬到路中间不停的磕头,额头磕到鹅卵石上立刻红肿起来。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皇上,您抱着美人去太医署,会害了她的。”
萧景行倨傲的脸上有了些松动,语气温和了些,“倒是个忠仆,你叫什么名字?”
石进忠又磕了个头,朗声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叫石进忠,是芳华殿的管事太监。”
“进忠这个名字甚好,秦美人就交给你了。”
萧景行轻轻放下萱儿,暗怪自己太过冲动,宫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行差半步,萱儿的处境就会变得异常凶险,甚至是万劫不复。
“皇上,玉肌膏拿来了。”
时贵一路小跑过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全然没了往日的稳重。
“嗯,把玉肌膏交给他吧!摆驾凤仪殿。”
萧景行不冷不热的吩咐道,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让人琢磨不透的帝王。
情爱于他是毒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却不可以独宠一人。
帝王专宠并不是件好事,红颜祸水的下场都会得惨。
他是万民的道德楷模,不能被感情左右,坐上至尊之位,便注定成为孤家寡人。
可他是人,不是神,在尔虞我诈的宫殿里,他也渴望被爱,希望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时贵把玉肌膏交到石进忠手里,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追随皇上而去。
见皇上沉着脸,他试探着问道:“皇上,淑妃娘娘那边……”
萧景行睨了他一眼,“以后宫中没有淑妃,只有顾才人。”
顿了顿,又道,“你以后不要去瑶光殿,顾夕颜有问题,朕怀疑她被人替换了。”
时贵定定的看着皇上,“皇上,您是说……他们怎么敢?”
他咬紧牙关隐忍着,将这份屈辱压在心里,心痛不已,后宫早已乱成一锅粥。
太后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皇后也不是个省心的,嫔妃与大臣们勾结在一起,同流合污。
萧景行负手而立,抬头望天,不想被任何人窥探到心中的脆弱,他发誓,定会扫清宫中的乌烟瘴气。
踏入凤仪殿,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瓷片碎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皇后正生闷气,视他为空气。
萧景行冷漠的环视一圈,寒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许嬷嬷看向皇后,见皇后轻轻点头,这才带着宫人们离开。
皇后端坐在金漆宝座上,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轻蔑一笑,“皇上不去陪淑妃,怎么有空到凤仪殿来了?”
“淑妃有问题。”
萧景行开门见山,把在瑶光殿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依皇上的意思,她不用借助外力,便能控制人心?”皇后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这个理由太拙劣。
他独宠淑妃四年,处处维护她,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朕知道皇后不信,有一人可以证明朕说的是事实。”
皇后追问,“谁能证明?”
“秦美人,她也被淑妃控制了,可能是受惊过度,嘴里一直嚷嚷着,淑妃自己划破了自己的脸,可淑妃的脸完好无损。”萧景行薄唇微抿,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淑妃已经不是淑妃。哼,南阳世家的手伸的可真长,这件事就交给臣妾来处理吧!”皇后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句,声音里透着滔天的愤怒。
她该怨恨的,怨深宫空虚冷酷,恨君王薄情寡义,怪当初年少,错信了少年的话……
如今她已在高位,身为后宫之主,绝不允许有人挑衅她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