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萧景行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金漆龙椅上,睥睨天下。
听着丞相林仲甫的汇报,不禁眉头紧蹙,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帝王威压,深邃的墨眸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煞气,令人胆寒。
“皇上,南阳顾家漫天要价,盐贵如银,害苦了平民百姓。如此,他们还不知足,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关门不卖盐,断粮要饿死,断盐要病死,微臣恳求皇上严惩不贷。”
萧景行沉下脸,“哼,好一个顾家,他们既然不懂得感恩,那朕也不必给他们留脸面。”
“皇上,微臣也有事启奏。”
户部尚书姜守申手持笏板,缓缓走到丞相身边,他长得一表人才,眉眼和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躬身道:“皇上,顾家关闭商铺另有隐情,有刁民聚众闹事,公然挑衅法制,抢盐伤人,顾家是不得已才关了铺子。”
林仲甫听了大怒,肥胖的身体气的一颤一颤的,指着户部尚书的鼻子骂,“姜守申,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信口雌黄,得了顾家不少好处吧!”
“你……你休要污蔑我,就是因为我的宝贝嫣儿为后,你便处处刁难于我,皇上,微臣尽忠职守,就事论事,绝无私心。”姜守申边抹泪边为自己叫屈,老泪纵横,哭的不行。
林仲甫看到他装模作样,沽名钓誉,气的吹胡子瞪眼,“姜守申你个老匹夫,老夫没有你那么龌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丞相大人位高权重,仗势欺人,想给下官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群臣的眼睛是雪亮的,皇上英明神武,也不会被你蒙蔽。”
金銮殿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谁也不肯退让。
林丞相与姜尚书结怨已久,几乎天天都要唇枪舌战,大战三百回合,有时还会大打出手,文武百官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大臣们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萧景行眼神逐渐变冷,昨晚一夜没睡,被两人吵的头晕脑胀,揉了揉眉心,给时贵使了个眼色。
时贵心领神会,微微躬身,清了清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虽如此,可皇上早已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臣们只能对着皇上的背影行礼,“微臣(末将)恭送皇上。”
萧景行回到勤政殿,心口的怒气难消,拳头重重的捶在御案上,“南阳顾家,简直岂有此理,想逼朕乖乖就范,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时贵递上茶盏,“皇上,您消消气,淑妃突然被贬为才人,顾家慌了神,才急病乱投医。”
不提顾夕颜还好,提起顾夕颜,萧景行眼眸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那个女人胆大包天,竟然在吃食里下合欢散,罪该万死。
他唇角定格一抹冷笑,“时贵,备上鸩酒,摆驾瑶光殿。”
“皇上,真的要如此……老奴知道了。”
时贵到嘴的话硬是给吞进喉咙里,心中不免酸楚,顾才人幼时便常伴皇上身侧,却落得如此下场。
都怪顾家人太贪心,皇上乃九五之尊,处处受制于人,手足远离,太后干政,肱骨之臣相残,高处不胜寒,内心是何等的孤独。
龙辇缓缓停在瑶光殿门前,萧景行下了龙辇,四平八稳的走进殿内。
白芷笑盈盈的小跑到主子身边,“才人,皇上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顾夕颜一袭紫色轻纱,半倚在美人榻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修长的手指逗弄着新得的猫儿,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两只琉璃似的蓝眼睛,细长的胡须上沾着糕点屑,可爱极了。
她心中有怨,臭男人昨晚上中了媚药都不肯碰她,对她这个人人追捧的花魁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萧景行阴沉着脸走进来,见顾夕颜自顾自的逗猫玩,眸中掠过一丝杀意,“夕颜这是在怪朕冷落了你。”
“皇上,妾身子不适,请恕妾不能起身接驾。”
顾夕颜连眼皮都懒得掀,她是从楼里出来的,怎会懂男人的心思。
男人都一样,越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越是轻贱你,你对他爱搭不理,他反而更爱你。
萧景行眸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夕颜身体不适,朕不怪你,朕感谢你多年的陪伴,特赏你美酒一杯。”
他一招手,时贵躬着背,托着银盘走上前来,端到顾才人面前。
萧景行从银盘上拿起酒杯,送到顾夕颜嘴边,“这酒难得,莫要浪费了。”
“妾多谢皇上赏赐。”
顾夕颜眉眼含笑,红唇衔着酒杯,缓缓抬头饮下杯中美酒,还不忘丢给皇上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
“这酒的滋味如何?”
萧景行勾起唇角,笑容如冰雪初融,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朕五岁与夕颜在冷宫相识,小小的她两手叉腰,斥退欺负朕的小太监。一身粉衣,比年画上的娃娃长得还要好看,朕偷偷将她藏在心中十年。
无意间得知,五岁那年的相遇只是一场阴谋,他们先指使小太监欺凌朕,再让顾夕颜上演一出救人的戏码。
朕知道真相后,对她的宠爱未减半分,直到朕得知她承欢在别人身下,便再也不爱了。”
“皇上,您说的妾怎么听不懂,妾心中只有皇上一人啊。”顾夕颜强装镇定,突然腹部传来阵阵刺痛,手里的白猫趁机跳下美人榻。
她眼睁睁的看着猫儿消失在视线之外,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皇上。
“酒里有毒,皇上你为何要害我?我是您心爱的夕颜啊!”
萧景行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蔑笑道:“你不是她,真正的顾夕颜看到鸩酒,怎会如此淡定。”
“你杀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真正的顾夕颜。”
顾夕颜蜷缩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右眼瞪的老大,不相信她就这样死了。
萧景行冷冷的盯着她那痛的变形的脸,似乎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低沉的声音,蕴藏着嗜血的狠戾。
低喃道:“顾夕颜,你不配得到朕的爱,用欺骗换来的爱终究不会长久,谎言一旦被戳破,爱便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