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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嬷嬷领着胡立能进殿,地上的瓷片已经收拾干净,只皇后一人端坐在宝座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胡立能走上前行礼,“娘娘,您哪里不舒服?让微臣来给您把脉。”

皇后摆摆手,声音里透着疲惫,“胡立能,本宫这些年待你如何?”

“娘娘对微臣有再造之恩,若是没有娘娘,微臣早已身首异处。”胡立能跪到地上,心里七上八下,但愿是他想多了。

当年太后吃了相克的食物中毒,身上长满了红疹子,他误诊成天花,差点被拉出去砍头,最后是皇后保下了他。

这些年他为皇后办事,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罢了,就当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皇后很满意他的表现,缓缓道来,“为人子女,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受牢狱之灾,皇上不仁不义,本宫只有放手一搏。

这次有两件事要你做,一是皇上的安神香快用完了,你多拿些给本宫备着。这第二件事嘛,本宫昨夜侍寝,腹中已有龙种,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说完,她没有丝毫着急,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殿内落针可闻,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胡立能眼中满是惊恐,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磕头,“皇后娘娘,混淆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微臣做不到啊!”

皇后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森冷阴狠,脸上乌云密布,“胡立能,想清楚了再回答,你儿子在户部当差,倘若本宫的父亲查出贪污受贿,他也跑不了。”

这句话像掐住了胡立能的脖子,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儿子不喜医术,未能继承他的衣钵,一直是扎在他心头上的刺。

皇后得知此事,特意修书一封告知姜尚书,一番运作,把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安排在户部当差。

他一直对皇后感恩戴德,对她有求必应,现在儿子成了他的软肋,为了儿子只能依言行事。

“娘娘,安神香明日微臣会亲自送来,您不可过度操劳,平日里食欲不振,可食用酸梅汤开胃,酸儿辣女,下个月微臣定能诊出喜脉。”

说完,他用期望的眼神看向皇后,“微臣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总感觉力不从心,待娘娘掌权后,微臣想辞官回老家颐养天年。”

皇后得到想要的答复,笑吟吟的应下来,“准奏。”

胡立能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行礼告退。

外面日头正盛,高高悬挂在头顶,蝉鸣阵阵,宫人们正拿着长长的竹竿粘树上的蝉。

他却感觉不到热,手脚冰凉,回头望向凤仪殿的大门,无奈的摇摇头,步履蹒跚。

殿内,皇后沉着脸,眼神锐利如刀,像是要把人身上的肉一刀刀的片下来。

“娘娘,您真的要放他走。”许嬷嬷觉得主子太过心软,并不是件好事。

皇后勾唇,轻轻按揉眉心,“呵,让他走,他也走不了,他那个儿子醉心官场,一门心思巴结上司,想当大官。”

许嬷嬷点点头,遂又想到什么,脸上带着寒意,“娘娘,小春子没有死,听说是被误闯冷宫的秦昭仪救了,现在在寿康宫当差,深得芸太妃喜爱。

石公公一死,他成功上位,现在是寿康宫的官事公公。”

提起小春子,她语气里透着鄙夷不屑,对他的偏见很大,瞧不起背主的奴才。

皇后鬓边的珍珠流苏晃动了几下,眸光泛着冷意,“原来如此……”

芸太妃像疯狗一样,紧咬她不放,她以为是受太后的牵连,才想方设法除掉太后,差点酿成大祸。

万万没想到是养在身边的狗,背主求荣,她定要将这条狗剥皮拆骨,“慧心,芳华殿那位小产,你去库房取一支千年人参,随本宫去一趟。”

依主子的脾气,不是应该把小春子抓回来严刑拷打吗?

许嬷嬷不知主子所想,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轻声应道:“是。”

秦乐萱看着皇后带来的千年人参,眼睛笑成一道细缝,娇声娇气道:“让皇后娘娘担忧,是妾的罪过。”

皇后眉眼带笑,“你安心养好身体,本宫会劝皇上常来看你的,这些天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皇后娘娘体恤妾,妾不能仗着您的疼爱失了规矩,等身体好些了,定来向您请安。”秦乐萱娇怯的看了皇后一眼,快速的收回目光,似有话要说。

皇后笑的温婉,显然对她的这番说辞很满意,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朝堂上发生的事,毕竟妃嫔打探朝堂之事是重罪。

她抬了抬手,“你们都退下,本宫有几句私密话要说给乐萱听。”

“是。”

见芳华殿的宫人乖乖退下,皇后心情愉悦,吩咐许嬷嬷到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待人走后,她神情变得严肃,冷声道:“清欢,你可知罪?冒充秦昭仪罪该万死。”

秦乐萱怀疑皇后是在诈唬她,很快就被她否定了,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温婉贤淑的皇后。

低头发出一声轻笑,“连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未曾察觉,皇后娘娘又是如何发现的?”

皇后眸光冰冷如霜,“若是真正的秦乐萱,不可能把救小春子一事传的纷纷扬扬。”

那丫头若是知道救错了人,肯定会哭哭啼啼跑到凤仪殿认错,她不是为自己求情,而是为了边关的将士们。

秦乐萱愣了一瞬,若是以前她不会这样做,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原以为会看一出好戏,没想到皇后会亲自过来,到要看看她想要做什么?

轻笑道:“妾并无他意,只是不忍心看到皇后娘娘被人蒙在鼓里,所以才派奴才过去传话。”

皇后抬眸冷冷的望过去,嘴角勾起一抹艳丽的笑意,“本宫有一事不明,你是顾夕颜的人,为何连她也算计?”

听到皇后嘴里说出顾夕颜的名字,秦乐萱暗暗吃惊,不愧是六宫之主,神通广大,这等秘事都查的一清二楚。

能识破她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她缓了缓心神才道:“妾也是听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