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亥时了,此时,张有铁他们还在老宅,说着给孩子报喜做酒待客的事情。张有银非常激动,这么多年村里不少人在背后说他是绝户头,现在李氏给他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大胖儿子,他一定要好好的操办,让村里人都看看,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炕上刘氏的鼾声已经响起,张有铁和大哥两个人今天也累坏了,想早些回屋里睡觉。但是张有银不累啊,他今天在炕上躺了一天,此时有儿子了,怎么能不拉着老爹和兄弟分享一下自己内心的喜悦呢。
李氏还在睡着,柳氏看他们一时半会的结束不了,就带着夏雨跟王氏去了她的屋子。在这里,夏雨把大刘婆给的那张纸认认真真的给大家念了一遍。
“哎呦,咱们夏夏现在可真不一般,竟然认得这么多字了。”王氏看夏雨竟认得字上全部的字,有些羡慕的说道。
“大嫂,你还别说,这丫头识字就是快。长运每次休沐回来的时候就会把新学的字教给她,她学得特别快。我和她爹还说呢,夏夏要是个小子说不定能像四弟一样考个秀才回来呢。”柳氏这会儿竟然一反常态的低调,关于夏雨识字这件事儿,是大力的夸赞。
说完,她突然又把目光转向春雨,嘴里对王氏说道“大嫂,要不下次长运休沐的时候,让春雨过去跟着夏夏一起学,到时候找婆家的时候也能让人家高看咱们春雨一眼。”
听到柳氏的提议,王氏很是心动。目光也转向正跟夏雨说话的女儿身上。
感受到两位娘亲的目光,两个女孩子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向妯娌俩。
“春雨,你觉得三婶的主意如何?”王氏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儿。
刚才在说话的两个人,并未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此时被王氏灼热的目光盯着,春雨觉得身上有些起毛。
“娘,刚才我在跟夏夏说话,没听到你和三婶在说什么?”
“春雨,你看夏夏都认得这么多的字了,我想着让你也跟着长运一起识字,你觉得怎么样?”王氏把刚才和柳氏商量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春雨听到她娘的话,心想‘不怎么样。’但是嘴上却说道“娘,家里的活不少呢,我就是跟着长运去学了,回来也没时间温习。而且我更喜欢做女红。”
听到女儿的回答,王氏想了想她的话,顿时泄了刚才那股劲。春雨说的是事实,家里不少活都是春雨做的,虽然现在青荷比之前好了那么一些,但是吧也只是比之前好了一些罢了。在张老爷子看不到的地方还是会偷懒。
于是对柳氏道“识字的事还是算了吧,家里的活的确是太多了,她喜欢做女红就让她做自己爱做的事吧。”说着话,王氏第一次从心里觉得有些亏欠这个女儿。
想了想这个女儿从小就知道帮着大人照顾弟弟妹妹,长大了一些又开始做家里的家务活。看看夏夏细皮嫩肉的手,再看看女儿全是茧子的手。心里瞬间觉得有些酸楚。女儿就在娘家那几年可以过些舒服日子,等到了婆家就要开始操持家务,伺候公婆。此时在娘家,自己这个亲娘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等到了婆家,人家岂不是更把自己女儿当丫头使唤了。
想明白了这些,王氏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女儿好一些,让她舒舒服服的过几年。婆婆刘氏都能惯着自己的青荷,为什么她就要把自己姑娘当丫头使唤?
“弟妹,我闻到你和夏夏身上都是香香的,你们是不是用的香脂匀的面?”王氏忽然问道
“嗯,是啊,夏夏在县城买的。用了这个冬天手和脸就不会皴了。家里还有多的,我明日拿来一些,你和春雨也试试。”柳氏闻音知意开口说道。
“不用不用,我就想问问是多少钱?”王氏知道这东西不便宜,自是不肯白占便宜。
“这个要问夏夏了,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钱。”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春雨身边的夏雨身上。
夏雨想了想说道“二百文钱一罐,可以用一个冬天。”
“嘶,这价格真不便宜。”王氏听到夏雨说的价格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转眼看到和夏雨坐一起的女儿,平日也不觉得女儿的皮肤不好,此时和夏夏在一起一比较就感觉女儿的皮肤粗糙,暗暗咬了咬牙,转身从炕柜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两串钱,放到柳氏的怀里说道
“弟妹,下次三弟去县城送货的时候帮我带一罐你们用的那种面脂。”
“行,过两天他去的时候我就让他带回来,你们要什么香味的?有茉莉花香的,有兰花的,你要哪种?”
“春雨,你喜欢什么香味的?”王氏扭头问春雨。
以为这事和自己没关系的春雨,正低头挠自己手上的冻疮。此时忽然听到王氏问自家喜欢什么样的香味,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想了想刚才娘和三婶说的话,于是开口回道“娘,你喜欢什么香味的?”
“傻丫头,这是给你用的,问我干啥?”王氏看着女儿乖巧又茫然的样子,有些心疼。
“给我用的?娘,太贵了,你用就好。我用不上的。”春雨说
“我都是个半老婆子了用那个干啥,你年轻小姑娘正是打扮的时候。”王氏伸手拢了拢女儿头上的碎发,声音温柔的说道。
夏雨看他们这样,就开口说道
“大伯娘,那个一罐挺多的,够你和大姐两个人用的。”
“那感情好,想不到还挺实惠的。”王氏刚才还在嫌贵的面脂,此时听夏雨说够两个人用一个冬天,在心里算了一下,瞬间觉得还挺划算的。这每天也要不了多少钱啊,以她现在的收入,完全用的起。
最后还是王氏选定了用兰花香的,这个话题才算是告一段落。
上房的张有银还在兴奋着,终于在马叔送人回来时,张有铁掏出怀表一看竟然这么晚了。
“爹,今天散了吧,这都亥时了。二哥,你也该回屋看看二嫂了。”
张老爷子也是被二儿子烦的不行,但是体谅他多年担着绝户头的名,今天终于有儿子了,理解他的心情,就耐着性子听他翻来覆去的说着那几句话。此时听三儿子说已经亥时了,就顺着话说道
“散了吧,有话明日再说。”老爷子一锤定音,昏昏欲睡的张有金蹭的站了起来,说了句‘爹,我回屋了’就出了上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