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吃席
宁长寂突然轻笑出声:“这些日子你励精图治,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很好。我还以为,这十年间你变了很多。如今才发现,你依旧是当年那个你。”
应朝颜突然垮下肩膀:“我可是拯救苍生的天命之女,是南境妖皇,是东州圣君叶流云之妹,北疆魔尊之妻,当然应该拿出气度来。如果还像以前一样狗屁倒灶,丢我自己的脸不要紧,总不能丢南境妖界的脸,丢你们的脸。”
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头顶上轻轻安抚:“颜儿,你能做天命之女,南境妖皇。能做圣君之妹,宁长寂之妻,是因为,你是你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应朝颜。
颜儿,你很好,我喜欢你。南境妖族和天下人,同样喜欢你。我们喜欢的,从来都是应朝颜这个人。而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妖皇,气度高华的天命之女。
你来时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很多事情只需要力所能及就好,无需因为身份的改变,就强迫自己压抑本心去迎合别人。”
应朝颜长舒一口气,终于露出笑容:“有文化就是好啊,一下子让我豁然开朗。这阵子我一直在思考,妖皇该是什么样,天命之女又该是什么样?现在我明白了,妖皇就是我这样,天命之女也该是我这样。别人什么样我管不着,反正在我这里,标准由我自己来定。”
宁长寂莞尔:“就是你这样。”
应朝颜突然牵起他的手,将人拽到一个卖布娃娃的摊子前,厚着脸皮道:“这个娃娃好好看,给我买。”
卖布娃娃的大娘立刻笑逐颜开,将一身红衣的布娃娃奉上:“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妖皇应朝颜,也是从小在我们青州长大的姑娘。要是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太平盛世。应朝颜会庇佑每一个青州人的,这个娃娃不止漂亮,放在家里还能驱邪免灾。”
应朝颜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大娘又拿起另一只黑衣布娃娃:“这是魔尊宁长寂,是应朝颜的道侣。当年,就是他和应朝颜一起打跑了域外天魔。一起买回去,不止能驱邪免灾,还能保佑有缘人求得好姻缘。”
“买,全要了。”
宁长寂嘴上说的干脆,但是在身上摸了半天,实在是摸不出金银来。
最后,只能扯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不用找。”
魔尊的玉佩,自然是好东西。
能买上几条街的那种。
大娘乐得笑开了花:“全都给你们,这些布娃娃,两位全部拿走。”
应朝颜却摇了摇头,只挑出其中一对最好的。
然后广袖一挥,一道道金光全都没入身穿红衣的布娃娃眉心:“剩下的你留着卖吧。你说的对,买应朝颜的布娃娃,绝对可以驱邪免灾。”
宁长寂也学着她的样子,然后告诉大娘:“应朝颜和宁长寂是生生世世不分离的道侣,想要永葆平安,必须得每一对。”
买完布娃娃,两人继续闲逛。
应朝颜依旧和当年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宁长寂也和当年一样,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玩得尽兴,还给应朝颜买了份青州特产黄米糕。
两人边吃边逛。
仿佛回到了当年,又不全然是当年。
沧海会桑田,时移会世易,但应朝颜和宁长寂之间,从来就不曾变过。
无论是当年的废柴嫡女和家破人亡的落魄公子,还是后来的苍澜王和魔修宁瑄,一直到如今的妖皇和魔尊,他们始终如一。
最后,应朝颜和宁长寂特地回当年金屋藏娇的小院看了一眼。
这些年,这座院子一直有人打理。
当年的旧仆还在。
两人坐在桃花树下,一起喝了一杯茶。
准备离开青州时,宁长寂问她:“此次回南境妖界后,应该很多年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应朝颜想了想:“我想吃席。”
宁长寂:“……”
应朝颜年幼的时候,亲爹故意调换了她和白月光的女儿。
那白月光是个狠毒的心机婊。
她长期吃不饱穿不暖。
那时候应朝颜最大的愿望,就是穿一件暖和的衣服,吃一顿饱饭。
有一回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正好听见几个下人在闲聊。
说是某个管事的儿子娶媳妇,整整二十几个菜,还有一道油汪汪的红烧肘子。
那酒席办的着实的风光。
应朝颜心念一动,偷偷摸摸想去混顿酒席吃。
那家人倒也厚道,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倒也没有驱赶。
应朝颜原本拿起筷子,已经将油汪汪的红烧肘子夹到嘴边,突然被一个大光抽飞。
原来,那管事得得他爹看重,亲自出席了婚礼。
看见自己的女儿丢人现眼,竟然坐在下人那桌准备吃席,当场勃然大怒。
后来挨了多少顿鞭子,关了多少天禁闭,又挨了多少顿饿,应朝颜其实早就记不清了。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
那酒席真香啊。
油汪汪的红烧肘子,也不知道什么味。
后来,应朝颜尝尽世间珍羞美味。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遗憾当年没有吃到嘴的那桌酒席。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前雍州圣君叶惊涛过寿没给她发请帖,她真的越想越生气,直接去雍州把天盛宫给烧了。
“吃,现在就吃。”纵使这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应朝颜也能很坦然平静的面对。
可宁长寂依旧听着揪心,恨不得能立刻回到过去将她爹碎尸万段:“你想吃谁家的?我立刻让他家娶媳妇办酒席。”
应朝颜哭笑不得:“这种东西当然要顺其自然才好。”
宁长寂很快又有主意:“那咱们就到处看看,看见青州境内谁家办酒席,就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