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
童颜哭的时候没有声音，两只肩膀一颤一颤的，头发盖住整张脸。
“你怎么了？”
一个女孩蹲到了她身边。
童颜只是摇着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你刚来，慢慢就习惯了，很多刚来的女孩都和你一样，性子倔，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童颜微垂着的头，终于抬起，脸上的泪珠被她偷偷抹去。
“你是要劝我吗，你怕我和那些女孩一样，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童颜的一只手很是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左腿，手抓住裙子的一角，那裙摆上此刻全是血迹，不是被刚刚的皮鞭抽的，而是，她的下体，正在流血。
林然说过，如果下体的血不能被排干净，以后只会越流越多，虽然不一定会危及到生命，但会影响到阴道，导致以后再也怀不了孕，其实这样也好，要她给慕林琛生孩子，她还不如捐出自己的卵巢，倒还省得受这罪。
“是。”
那女孩说得坚决：“在这里，命比尊严重要，最不需要的就是一腔孤勇，像你刚刚那样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我是为你好。”
虽是劝告，但童颜明显听出了一丝悲凉，这个女孩是在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她，不要逞强。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虽然她看不清这女孩的脸，但从这声音中，她听得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她在心里压了三天，今天总算是问了出来。
“这里是暗网。”
女孩回答。
“暗网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在被送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感觉这里的人行为举止都尤其的怪异，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女人们要光着衣服，被男人们呼来喝去，不听命令就会遭受到一阵毒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暗网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
女孩缓缓说出，咬字清晰，她说得很平静，可从这一份平静之中，童颜还是听出了一丝的颤音，这是一种掩藏在旋风暴雨中的宁静。
“这里到处充斥着黑色交易，在这里我们没有名字，不能讲话，在这里，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为这些人赚钱，我们的身体就是密码。”
童颜打断对方的话：“这跟我们光着衣服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人，不是动物，不是被他们栓住链子供他们鞭打和玩乐的玩物。”
听完了童颜的话，女孩平静的脸突然僵了一僵，随即竟然“呵呵”冷笑了两声。
“所以，我才说这里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
“每一个到这里的女孩都会被扒光衣服吗？”
黑暗里，四周相继涌过来很多的女孩，她们围坐在一起，有人拉了拉刚刚那女孩，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下去。
但那女孩就像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去回答着童颜的话：“这只是最基本的。
每天，他们会从我们这些女孩当中进行筛选，符合条件的会被拉去拍性感写真，甚至那种视频，然后将这写真和视频挂到网上，等待金主买家下单，被买走的那个人才能离开这里，获得自由。”
“那在同一批女孩中，没有被下单买走的那些女孩会怎么样？”
“稍有些姿色的会被带到各个夜场里，继续为这些人挣钱，而那些剩下来的，只能留下来，供这些人玩乐消遣，最凄惨的就是那些被金主下单买走后，因为各种原因而被退回来的人。”
童颜已经是听不下去了，两只手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这简直比人贩子还要可恶，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却只能被当做是货架上的商品被人挑来捡去，如同行尸走肉。
也难怪这女孩会同她说，命比尊严值钱。
“如果被退了回来，会怎么样？”
那女孩突然沉默了，没再说下去。
良久。
许久，许久，久到一个世纪那么长。
才颤抖着声音哭着说道：“我妹妹在被送来这里的第二个月，被金主看中直接带走了，但在上个月突然被退了回来，嫌弃我妹妹人无趣，四肢所有的骨头是被铁锤生生给砸碎的，身体内脏也被这些人给挖空，这些人的眼里，只看得到钱，我妹妹她……她才十九岁！”
女孩低声抽泣起来，其他的女孩们纷纷过去安慰，同她抱在了一起。
“畜生！”
童颜咬着牙骂了出来。
慕林琛啊慕林琛，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还有多少的惊喜在等着我。
“他们这是在犯法，不把人命当人看，你们……就没人报警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神情麻木，又是好几分钟的沉默，才开始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七嘴八舌说起话来。
“也不是没想过，但手机被没收了，同外界切断了一切联络，对于外头来说，我们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而且，这暗网里头没有信号，我们每天做什么，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些人是不会让我们有机会同外面的人联系的。”
“那……那些从这里离开的女孩们呢，她们为什么没有报警，为什么没有找人来救你们？”
这一点她想不明白，从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去，如果是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里就报警，免得有更多的人受到迫害。
她只不过才来了三天，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是那些经受过无端折磨，遍体鳞伤的女孩们，一个两个只顾自己还说得过去，可所有的人都那么自私，这说不过去。
尽管，对于这些人来说，自由的确难能可贵。
但……
这里面，有猫腻。
最开始说话的那女孩，这时候心情平复了许多，也停止了哭泣。
论年龄，她是这些女孩之中，最大的，所以刚刚才会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诫自己。
“每一个离开这里的女孩，在离开之前都会被迫服下一种药水，这种药水对人的身体不会产生任何的副作用，但是会逐渐控制人的内心，使人产生记忆错乱，彻底的忘了在这里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
童颜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脸是火辣辣的疼，比下体带给自己的那种疼还要剧烈。
这一张脸，也是慕林琛用药水泡过后给她换的，从此她变成了桑枳。
慕林琛，他到底用这样的方式，给多少个女孩换过脸，又用这样的方式控制了多少个女孩，让这些人成为他赚钱的工具，成为他资本的傀儡。
这个人……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爱了这样的一个人，整整三年。
“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走，是没想过，还是根本逃不掉。”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就连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发笑，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可她就是偏偏要再问一遍。
是还侥幸的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她曾深爱的那个男人，他不是这样的冷酷，不是这样无血无肉的恶魔。
无人说话，整夜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