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补偿，赵明媚这次是真的用了心，亲自挑了几件衣服准备送来给棠卿。
棠卿慢条斯理地喝完一口水，看都没看一眼被赵明媚递到眼前的东西，只是饶有兴致地看向棠明漪，“棠明漪，棠夫人来给我送衣服，你这次怎么没哭？”
“我记得以前，别说是给我送东西了，但凡棠家人敢多问我一句，你不是病了，就是哭了，一幅伤心到快要死了的模样……”
“这次棠夫人特意来给我送东西，你竟然没哭，也没闹，反而还亲自陪着棠夫人送过来，”棠卿嗤笑一声，“看样子，你这棠家大小姐的地位，也不如从前了嘛。”
棠明漪表情僵了僵，“卿卿，那些都是意外，妈妈给你送东西，是应该的，我没有不高兴……”
“你有什么资格不高兴？”棠卿将水杯放回书包里，语气透着抹盛气凌人的意味，“虽然我不喜欢棠家人，但事实就是，我才是棠夫人亲生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一个跟棠家没有血缘的，歹毒低贱的，人贩子的女儿。”
棠卿扬起下巴，蔑视地看着棠明漪，“你凭什么不高兴？凭什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凭什么觉得是我抢走了属于你的东西？”
“事实难道不是，是你棠明漪抢走了我的人生，我的父母，我的兄长，我的一切吗？”
“棠明漪，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偷，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棠明漪表情霎时间变得难看，瞪着棠卿的眼神，多出一抹怨恨。
赵明媚听到棠卿的话，下意识要怒，但看着棠卿冰冷倨傲的脸，那些难听的话顿时又卡在了喉咙里。
棠卿将视线落在了赵明媚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下，“棠夫人觉得我说的不对？”
赵明媚张了张嘴，却无法否认，棠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棠明漪跟棠家没有血缘关系是事实。
棠明漪抢走了棠卿的人生也是事实。
没有了过去四年，那种毫无缘由一叶障目的偏袒，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棠卿说的话，一句都没有错。
她有足够的理由，怨恨讨厌棠明漪。
棠明漪见棠卿如此伤害她，棠夫人却都没有如以往那般，帮她教训棠卿，心脏直直地往下沉。
棠卿嗤笑出声，讽刺地看着棠明漪，“看，棠夫人都承认了，你棠明漪就是个小偷，一个假的，冒牌货棠家大小姐。”
棠明漪脸色骤然苍白，伤心欲绝地看向赵明媚，“妈妈……”
赵明媚心烦意乱地出声，“够了！棠卿，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明漪一样，乖巧懂事一些？”
“如果你能够乖巧懂事一些，我也不至于……”
棠卿漂亮的小脸倏然冷了下来，“过去四年的我，还不够乖巧懂事吗？”
“我的乖巧懂事，换来的是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棠夫人！”
赵明媚面色微微一变，看着棠卿乌黑冰冷的眼睛，心底一虚，第一次无言以对。
棠卿冷冷地嗤了声，将书包重新背好，抬步就要走。
赵明媚见她要走，连忙出声，“棠卿，东西你还没有收下……”
棠卿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看着赵明媚，“棠夫人，我看起来很缺衣服穿吗？”
赵明媚视线下意识看向棠卿身上的衣服，白色的运动衫，虽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赵明媚出身豪门，一眼就看出了棠卿身上的衣服，无论是材料，还是设计，都不一般。
她下意识说道，“我给你挑的都是裙子，女孩子还是要多穿裙子，会淑女好看一些……”
棠卿淡声道，“那是棠明漪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穿裙子。”
“又或者，棠夫人，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裙子？”
赵明媚蓦地哽住了。
棠卿眼神冰冷，“拿棠明漪喜欢的东西，送给我……”
语气中尽是厌恶，“就跟四年前一样，棠明漪将她穿过的衣服，不要的首饰，以施舍地态度，高高在上丢给我，我就要被迫去对她感恩戴德！”
“我若是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就要被你们棠家从上到下，集体羞辱、谩骂！”
“棠夫人，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还跟四年前一样，可以任由你这般羞辱、践踏？”
见棠卿误会了，赵明媚慌乱地解释起来，“不！不是！这次跟明漪没有任何关系！”
“我特意询问了小五，你比明漪高……”
“我专门按照你的尺寸挑的……”
“我只是……”赵明媚心虚地不敢正视棠卿的眼睛，“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而已……”
棠卿嗤笑一声，“哦，那你就慢慢想吧，反正棠夫人你这辈子……注定是想不到了。”
真正的棠卿已经死了。
赵明媚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她得亲生女儿，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棠卿说完，再不想跟这对母女浪费时间，转身走了。
赵明媚捏着袋子的手，缓缓地收紧，这次没有再阻止棠卿离开。
棠明漪眼神漠然地看着棠卿离开。
她难得大方一次，放任赵明媚关心棠卿，没有出言捣乱，但棠卿却不知珍惜，还出言羞辱她，那就不要怪她，下手狠了！
赵明媚的礼物没有送出去，更加心烦意乱。
她冷着脸正准备带着棠明漪离开，一转头，却见路凌从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
路凌走到赵明媚面前，语气听着挺恭敬的，却透着丝冷意，“棠夫人，您刚才拦着棠卿，都说了些什么？”
赵明媚看到路凌，想起棠炎说，路凌在追棠卿的事情，眼神一动，“路少真的要追棠卿？”
她眼神犀利地打量着路凌，毫不掩饰怀疑，“我记得……棠卿三年前，对你做过一些不体面的事情，你……为何还要追她？”
这是赵明媚想不通的地方。
棠卿三年前勾引路凌的事情，闹得挺大，丢尽了棠家的脸。
赵明媚也是因为这件事，认定棠卿不知廉耻，无可救药，才会彻底放弃了棠卿，同意将她送进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