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又是一阵欢呼。
恋爱咨询部方阵里,波奇和不死川也跟着起哄,吹起了口哨。
浅间结束了他的自习时光。
藤原还在锲而不舍地锤着他的椅背,虽然也有歇一会的时候——浅间一度以为奥地利航空给座椅增加了按摩功能。
大明神还在睡,并且在睡梦中调整了自己的椅背,重新枕在了他的肩膀上,藤原持续的锤击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
收起桌板和笔记本,看向窗外,斯威夏特机场上方晴空万里,窗边同步收起笔记本的间岛,给了浅间一个明媚的笑容。
“维也纳今天33度,有些热呢。”
一条摸了摸内层窗户,感受着外面的热度。虽然昨天过得很开心,但一想到今天要排练,没时间陪浅间玩,整个人都变得没什么干劲。
不死川建议道。
“等小真澄排练结束,一起在多瑙河夜游怎么样?大家都带了泳装吧?不穿有些浪费了哦~”
原来你说的夜游,是夜晚游泳吗?
感受到视线,浅间将头偏向左侧,凤凰院像一个陶瓷娃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有什么事么?”
“很好奇大老师一直在听什么东西。你的两个耳机线从一开始就在不同的口袋里,也就是说,大老师你同时在听两种音乐或者广播。这样不会互相干扰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想给干巴巴的讲座加一个bGm。”
浅间不假思索地编了一个理由。
凤凰院眼睛稍微睁大,随即又点点头。
波奇从后面抱住凤凰院,用下巴垫在凤凰院肩膀上,笑着说道。
“呐呐~阿水这家伙,出了名的不能一心多用呢~我们当时玩脑裂,他的分数一直垫底哦~”
“是这样么?”
“呼呼,一心一意的男人,对女孩子来说更有吸引力哦。”
神宫寺一手捂住嘴,像狸猫一样眯着眼笑起来。
“阿水惟一能够一心多用的地方,应该就是[哄女孩子]了吧?”
“波奇,你最近的作业好像还没做完给我吧?”
浅间打断了波奇的胡言乱语。
“哼,光学习,不玩耍,波奇大爷也变傻。”
波奇吐着舌头,对浅间做了一个鬼脸。
“大老师,波奇小姐昨天睡前有做功课的,只是没写完。”
“罗伯特君,劳逸结合才有学习效率哦~不差这两天功夫。”
“就是就是。”
作为恋爱咨询部团宠,恃宠而骄的毛病越来越突出,浅间决定回日本好好管教一下这家伙。
浅间他们跟着柏林艺术大学的学院交响乐团,一起定了第一区的一家名叫贝多芬的老式酒店。
老城区第一区在19世纪维也纳扩建合并其他区之前,就是维也纳的全部。
所以,霍夫堡、博物馆区、圣彼得教堂、圣斯蒂芬教堂、金色大厅、市政厅。美景宫等城市精华,都在这一区,离她们的酒店也都不算远。
回酒店放完行李,恋爱咨询部和乐团暂别。
一条这两天的行程特别满,除了今天要排练,明天一早还要去金色大厅进行排演,一直排到她们正式演出。之所以如此刻苦,和前两场仿佛两个画风,据说是因为要给大后天表演的莱比锡音乐与戏剧大学交响乐团一点压力。
两个学校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但是两边的教授、指挥都不对付,两对的私人恩怨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学校的荣誉之战。
看着一条三步一回头的招手,浅间干脆站着不动,目送她跟着海老女士走上大巴车。
“还以为静水君会跟过去指导他们呢。”
二见笑道。
“别人乐团的老师、指挥还有海老女士这样的专家都在,应该用不着我。”
“大老师,我们晚上再见~”
四宫和绪方也走过来道别。她们要去美泉宫拍VLoG,也提前道别。虽然四宫家不差钱,但四宫尤纪奈已经靠她的社交媒体接了大大小小10多个广告。论人气来说,已经不亚于东洋英和那些专业偶像们了。
可惜间岛和二见都没有做偶像的愿望。
神宫寺在浅间面前挥了挥手。
“很遗憾,浅间君,美妙的同行时光暂时结束,我们也在这里道别吧~”
波奇抱住浅间的左胳膊问道,
“小理世和神宫寺前辈准备去哪?”
“我们去约会哦~”
不死川也同步抱住了神宫寺璃未的左臂,笑着对波奇眨眼。
不死川和神宫寺都换了一身偏正装的打扮,明显是要出席正式场合。到底去哪,不死川昨天没有说,浅间也没有问,反正她迟早会告诉他。
奥地利的公益资源并不丰富,不知道不死川能不能在这里为她的大福利院计划争取到音乐支教、音乐交换生这种政策。与其捐款换政策,还不如直接把钱投入到福利院里。
或许要搞清这件事,需要调查神宫寺这位变量。
从阿姆斯特丹花市购买的郁金香被神宫寺家的人搬上一辆保姆车,不死川跟着神宫寺上了一辆黑色奥迪。
几声道别后,浅间、二见、间岛、波奇、凤凰院、藤原一行6人,开始了维也纳的城市漫步。
这是一个从未预想过的行动组合。
少了不死川的黏合剂作用,藤原的存在变得有些突兀。
她没有和少女们站一块,而是与波奇争锋相对的,占据了浅间的右方身位。
“浅间浅间,我们现在去哪?去美景宫记录一天之内有多少对恋人参观克林姆特的《吻》,然后采访他们如何看待画中展现的爱情的不平等现象;或者问女友:一个亿和男友二选一,会怎么选?”
浅间很怀疑,如果没有藤原家保镖的暗中保护,她到底能活多久。
“去美景宫怎么样?”
浅间问道。
“不去,我要去吃炸猪排!”
波奇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意见。
“都可以。”
间岛抿了抿嘴,炸猪排和美景宫,她都做了功课。
“没问题哦~”
二见支持去美景宫,虽然她更想去美泉宫或者茜茜公主博物馆。
“美景宫吧。”
凤凰院一锤定音。
票数3:1,波奇的炸猪排离她远去。
凤凰院问道,
“大老师,需要我来安排一下么?”
“不用,就直接去那买票吧。今天周一,参观的人应该不算多,如果要排队就直接排。”
间岛用手机搜出《吻》,递到波奇面前。
“波奇小姐,刚刚说的就是这幅画。”
画中,一位高大的男子拥吻着满脸幸福的女子,女子的脸,比布格罗《幸福的灵魂》里的普赛克还要陶醉。
“来维也纳不能不听贝多芬,同样,来维也纳也不能不看克林姆特。”
间岛念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导游词,给波奇介绍着奥地利画家克林姆特。
这位黄金雕刻匠的儿子,把金箔当做作画素材,将拜占庭镶嵌画浮靡奢华的风格,融进了自己的作品里,创造出了炫目至极的金色作品。
说起克林姆特,这位大画家和维也纳也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奥匈帝国开国皇帝弗兰茨一世决定要让维也纳变成像巴黎一样恢弘的帝国之心,并揭幕维也纳黄金时代后,随之而来的城市大扩建运动让克林姆特在学生时期便拥有了大量展示自己的机会。他的作品本身,从自由到现代再到最后的装饰主义,也完整的记录维也纳思潮变迁以及哈布斯堡政权崩解的缩影。
听完间岛的介绍,凤凰院也帮忙做了适当的补充。
了解到克林姆特作品土豪金的特点,以及美景宫藏有24幅克里姆特的画,波奇一下子兴趣就上来了。
“好吧,金色的炸猪排和金色的画,都在金色猎人波奇的狩猎范围里。暂时换一下狩猎顺序问题不大。”
你到底是有多想吃奥地利炸猪排啊?
从酒店到美景宫大概2公里左右,走路半个多小时能到。
浅间从波奇和藤原的挤压中逃脱出来,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女孩们打着阳伞,跟在后头。
维也纳的街头随处可见音乐表演。
弹吉他、拉提琴、美声歌唱,无一不专业。
“这里,就是上帝的耳朵之城啊。”
间岛感慨着。对古典乐器基本不通的她,看到世界音乐之都里,也有不少受人尊重的歌者,心里面的自卑感也被抹消了。
二见被一个街头艺人拦住,将提线木偶放在二见掌心跳芭蕾。
当艺人听到二见用德语说谢谢时,他们脸上毫不作伪的笑容更灿烂了。
“美丽的东方女孩,你们的到来,让我久远孤独的心被治愈了。”
这位老头大概借用了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诗——【谁此刻孤独,谁就将久远孤独】。
如果法语区的荣光在非洲,那么德语区的荣光,则在中欧和东欧。
也许没有一个德国人会讨厌维也纳,因为这座城市,藏着日耳曼民族的另一面灵魂。
维也纳甚至是一座比里尔克和特拉克尔两位奥地利诗人的故乡更能代表他们灵感与灵魂的地方。
同样,一座维也纳,就是半部西方古典音乐史。莫扎特、海顿、舒伯特、贝多芬、施特劳斯、勃拉姆斯、勋伯格,太多了音乐巨匠,为这座城市驻留。
艺术绘画方面,开创维也纳分离画派克林姆特的金碧辉煌,表现主义大师埃贡·席勒的阴郁深沉,师徒二人像光与暗,诠释出19-20世纪之交,一个完整的时代。
弗洛伊德也是维也纳的一面镜子,反射出这座城市从古典向现代主义拥抱的进程。
这么说来,中央公墓似乎比美景宫更加吸引浅间。
晚上等大家都睡了,去瞻仰一下那些大师们吧。
今天的维也纳,比往日八月的维也纳要热上10度。
全球变暖已经是一个共识。
经历过东京那不讲道理的,湿度很高的酷热,维也纳的热似乎还能接受。
沿着大道吹拂的风,还有连绵不绝的音乐,也是维也纳消暑的妙处。
这座城市像一个开放式的音像店。
刚经过维尔瓦第的《四季》,接着又听到《玫瑰人生》。前脚是四把小提琴合奏莫扎特,后脚又变成四把吉他齐弹《加州旅馆》。
不算【丰聪耳】所听到的那些更远的演奏,浅间像没耐心的顾客,半小时一口气切了30多首曲子。
音乐不仅能解暑,也让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东欧吟游诗人能加bUFF看来不是传说。
抵达美景宫,他们只花了28分钟。
今天是天气较热,又是周一,果然,门口排队的人不算太多。
除了浅间租了一个中文解说器,其他人都老实租的日语版。当然,藤原还租了一个日裔的解说员。
“浅间浅间中文很好么?”
“还行。”
“大老师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呢。”
凤凰院感慨着。
随着解说员的引导,几人很快在上美景宫见到了古斯特夫·克林姆特的《吻》《朱迪斯》还有其他一共24幅作品。
站在《吻》这幅画面前,本来觉得很浪漫的二见和间岛,都想起了藤原版本的解说。爱情关系里,女人虽然是享受者,但也是弱势的,渺小的一方。
“难道这个男人的吻里面,真的不含爱么?”
间岛问道。
“爱也许被隐去了,不都说传统男人的爱,和山一样安静么。无声的爱也是一种爱的表达,加上这大块的金色,又仿佛将爱镀了一层金,变成永恒。大家都把这幅画当做浪漫和爱的象征来欣赏呢。”
解说员笑道。
凤凰院吃惊于解说员对于这幅画了解程度之低。
“这幅画中虽然两人都满足了欲望,但没有爱。这画里充斥着属于男人的主宰、力量、性,以及女人的美丽、柔软、沉溺和附庸等标签,这是克林姆特以他的艺术家及其长期伴侣埃米莉·弗洛格为象征,创作的一副不画一点露骨部位,却洋溢着传统道德不容的性和暴力元素的作品。
这幅画是一生拥有无数恋人的他,对自己无情地爱着女人的一种自嘲;这幅画也是他用来回击批判,解构传统的,对[爱与性主题]的诠释。”
浅间点头道,
“确实,藤原前部长的立场是正确的。这个吻和美国二战结束后,水兵与护士的《胜利之吻》这个摄影作品不同,《吻》的男性姿势是扭曲且暴力的,整幅画充满着不平等。但这画里还存在着爱,源自这位闭眼女子的陶醉的爱。
现代爱情的平等观,随着看这幅画联想到的[谁会爱谁多一点]这个主题一起诞生。”
像这样,浅间、凤凰院、间岛、二见、藤原接连参与了每一幅画的讨论。
原本干劲十足的解说员已经泄了气,在后面的介绍里,只念了一遍作者和作品名后便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像一位学生,边听边点头。
对于这位日裔解说员来说,这段遭受酷刑般的经历,可以放进人生十大黑历史里。
“维也纳解说员赚钱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藤原的一句话,直接把解说员弄红温了。
这家伙也不想想,[克林姆特最多几p?]这种鬼问题,别人怎么答?关键是,还害别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和身边几位女孩。
浅间上完洗手间,发现女孩子们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了?”
“静水君这段时期这么喜欢看美术馆,是为了佐佐木老师么?”
“为了下学期当佐佐木老师的助教,天天和她待在一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