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要水…”向凌风双手撑在桌面上,将自己勉强撑起。
徐瑶直接从一位酒客桌上抢过来一杯水放在向凌风面前。
向凌风像是荒漠中找到一方甘泉,甘之如饴。
“哈…哈…”向凌风重重喘着气,倦怠的眼睛终于睁开。
“小风,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徐瑶关切问道。
“呃…”向凌风低下头看着桌子上,他数了数,一共六杯。
“没…没算好自己的酒量,出丑了。”向凌风苦笑着说道。
徐瑶的怒气很快就从对叶上转移到小风身上。
一把揪起向凌风的耳朵,“胆子大了哈!我不在还敢把自己喝成这样,蕾娜看到肯定会担心的!”
向凌风这次是垂下了头,泪水忽然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遏制,可宿醉的身体藏不住堵不住任何情绪。
“小风…”徐瑶松开手转而搭在他的头上。
“徐姐姐,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喝超过六杯的麦芽酒了。”
徐瑶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现在是某种极致的心疼。
大山也伸出胳膊将向凌风揽到他宽厚胸膛里。
“走吧,去北善水城吧。”
…
城南车马驿站。
阿敏站在风雪中不舍地对向凌风三人挥手告别,临别时候,阿敏给向凌风留下了一句话。
“无论何时,我都在冰雪城等你。”
加上有徐瑶和大山同行,也有宿醉的缘由,向凌风这一次没有使用转换视角。
马车从冰雪城到臻冰城大概要五日左右,向凌风宿醉的那一日像轮子上沾染的烂泥一样,第二日清醒时候,向凌风像是自己参悟了什么,他冷静地开始分析起来。
“转换视角?”徐瑶问道,“哦,教皇教给你的这堂课。”
向凌风将手搭在徐瑶肩膀上。
人和风景,人是一个主体,风景则是多个元素组成的主体,那么转换视角不一定只能转换自己的视角。
比如,自己和徐瑶也可以是两个元素组成一个主体,那么…
向凌风的目光透过车窗移动到百米之外。
“呼!嘶!”北风狂妄,百草堪折。
“小风!我们怎么在这里!?”徐瑶和向凌风忽然出现在狂风呼啸的半空中,徐瑶脸上表露惊惧,而向凌风脸上则带起一阵狂笑。
“成了!”
下一秒,徐瑶发现自己又坐回到了马车里,她好奇地看着小风,“这也是教皇教的?”
“不是,哈哈,不是!”向凌风大笑起来,心中一个想法冒出坚硬的苗头,“现在的自己可以算作天才吗?”
“你们俩,刚刚发生了什么?”驾车的大山扭过头问道。
于是向凌风就好好的给两人解释了一番。
“这么神奇?这比任何魔法招式都要快了。”
“是啊,所以教皇才能那么神出鬼没。”向凌风刚说完,马车却一个急刹停下。
徐瑶探出头,“怎么了?”
此时马车已经走到差不多冰雪城与臻冰城中心的地方,周围飘着浅雪,王国大道上只有他们一辆马车。
大山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有情况。”
马车这个时候也传来阵阵的抖动。
徐瑶和向凌风下了车,刚下车就发现这异动从何而来。
地面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土堆,像是有什么要冒出来。
大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是地精!虽然伤害不多,但这个数量…”
向凌风也感觉到脚边的土地在蠕动。
“噗!”
一个尖耳类猴生物破土而出,抓住向凌风的小腿。
向凌风一剑刺去,那地精喷涌着绿色像是药剂一样的血液在自己脚边死去。
向凌风感觉腹中恶心,一脚踢开,可这地精像是出巢的工蜂一般,无穷无尽,本来平坦地面被钻出无数孔洞。
“光元魔法,六分光剑!”向凌风步步后退,同时光剑齐出。
地精的惨叫是尖锐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这刺耳声连着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
“发生了什么?地精不是无害的吗?”徐瑶擦去脸上细汗,微微喘着气。
大山面目凝重,“地精从来没对人类攻击过,吃的也只是稻谷庄稼…”
“那为什么?”
“传经上说,地精乱,灾厄临。”大山补充了一句,三人沉默,好一会儿,大山清理干净马车上的血渍,三人也休整好。
马车撵着地精的尸体起起伏伏地行驶。
走过百米,才将那片地精尸体抛在身后。
回想起来,向凌风倒没有害怕,只是那地精像疯了一样抱住自己的腿部,用那残缺不全的短牙撕咬着,不得已才杀了它。
想到即将开始的战争,这地精乱是不是代表着某种反抗,来自自然的反抗。
忽然向凌风想起一个人,一个对象。
“小蓝,你怎么看?”
“地精吗…我不知道…但我同样感觉到那种异样,不同于现世神给大陆带来的那种积极的情绪,相反是无比绝望与黑色的。”
“我知道了…”
地精的事情三人都没有再多想法,只有大山给前线的罗青云写了一封信交待了此次事件。
三日后。
臻冰城的繁华是冰雪城比不了的,仅仅是威严城门似乎就看出来两城之间的差异。
徐瑶将雪马交付,三人一起在冰晶石地板的街道上漫步着。
“你不急着回学院?”
“这几天都没有吃好,找家餐馆吧。”
“好啊。”
“嗯。”
“可以。”‘向凌风脚步一顿,果然,三人之外有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边。
“教皇大人,还真是神出鬼没啊。”向凌风无奈说道。
徐瑶和大山也反应过来,两人纷纷向乌托伊行礼。
“教皇大人。”
“嗯,你们都是小风的亲近之人,不用那么生分。”
“我有家不错餐馆,跟我来吧。”
向凌风很是头疼,和乌托伊在一起,他总是会莫名紧张,这种紧张来源于未知,毕竟谁都不想和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在一起,就像身边有一个绒布盖着的东西,不知道里面是潘多拉魔盒还是阿拉丁神灯。
这次乌托伊带他们来的是一间以肉羹汤为招牌的小店,位置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巷,这样的小巷在繁华的臻冰城里,是不多见的。
“嗯~”浓郁的肉香拯救心灵,暖和的汤底拯救寒冷。
那种紧张不安感消散许多。
“信物找到了吗?”乌托伊毫不隐瞒,当着徐瑶和大山的面问道。
“有。”向凌风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个精致的盒子。
他能感觉的到乌托伊的气息忽然泄露了有一瞬间。
不过在乌托伊接过去打开的时候,乌托伊又回归往常。
“唉…”他重重叹气了一声,“她还是没回来吗。”
“什么?回来?王妃不是已经…”
“她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是死了,她只给这个世界留下了贺璃歌这三个字而已。”
“离开…这个世界?难道有办法去到别的世界?”向凌风手中的动作停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乌托伊。
乌托伊说道:“也许吧,也许存在一种魔法连接不同的世界,但我还没有找到。”
向凌风继续问:“那她是怎么离开的?”
“她是被光吞噬的,那光是比太阳还炙热的存在,她用冰雪力量与之对抗,可她败了,但结局不是被焚烧殆尽,而是向我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再见’。”
向凌风似乎感觉到乌托伊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茫然和遗憾。
“还有这种事情。”向凌风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这枚遗珠你拿着吧,要是哪天亮了,你就给我写信。”
“好吧。”向凌风将那盒子重新收回袋中。
“对了,你有火都的流星火石是吧。”乌托伊的每一句话都让向凌风如坐针毡。
“这个话题不适合在这里聊,你们先吃吧,我在学院等你。”
乌托伊消失了,带着那碗汤消失了。
向凌风长呼一口气,乌托伊那无法理解的话语萦绕在耳边,“被光吞噬?”
用餐之后,向凌风徐瑶和大山来到蓝皇教堂,向凌风则来到学院。
乌托伊的背影在风雪中还是那么萧瑟。
“你来了。”
“嗯。”
“国立魔法学院培养水国顶尖的学生,但这里仅仅只有二十余人,里昂你也见到过了,他的天赋或许也不在我之下,我才把他留在手边,其他你能见到的大多数是这个理由。”
“但还有十二人是天赋稍微差一点的,你猜我会怎么教导他们。”
“我…不知道。”向凌风站到乌托伊身边,一同看向这高耸的教学楼。
“十二层,我将他们算是囚禁在此,那十二人分别在这十二层中。”
向凌风心中生寒,“囚禁…”
“他们的实力并不差,他们只是这学院中最后的十二人,于是就有了这一条规则,若有人能战胜上一层守楼人,则顺位上移,第十二层人能战胜里昂,则出楼。”
向凌风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可乌托伊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时,向凌风也发现,无法改变视角。
“一楼的守楼人自杀了,我想也是,在一个地方待上十几年没有进步,任谁也无法忍受吧。”
“该不会…”
“没错,这就是第三堂课,你成为新的一楼守楼人。”此刻,在惊慌之中,向凌风终于看清了乌托伊的眼睛。
那是深渊。
一个恍惚,向凌风已经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乌托伊身边,而来到一处黑暗之地,月光阴冷,森林如鬼。
向凌风不免被这样的景色影响到心境,恐惧与无助一拥而上。
“这是某种空间魔法阵?一层楼内的空间绝对无法如此广袤。”
向凌风盘坐下来,光元魔法元素能量任他输送到这个环境之中,可是无论多少,此处都没有变化。
“这不是魔法阵。”
向凌风有些明白了什么,这方空间可能是某种魔法道具的效果,魔法道具是拿元素能量充能的,无论什么元素。向凌风的光元素魔法是没办法起到中和的作用。
没办法,向凌风只好盘坐下来。
乌托伊告诉他想要出楼就要往上爬,那…爬上去的阶梯呢?
向凌风注意到了此方空间内那黑暗森林中有一棵无比参天的树木,起初向凌风没有细看,以为只是落低的乌云,仔细看去,才知道那是一棵粗壮树根环抱的直冲苍穹的巨树。
向凌风有了想法,轮番转换视角,他来到巨树树根旁。
这巨树之上,会是另一位守楼人吗?
…
在教堂闲逛的徐瑶和大山一时间闲了下来,他们在教堂一处驻足的时候,教皇乌托伊出现在他们身后。
“教皇大人?小风呢?”
“他在学院中。”
“哦,您已经教导完了?小风的天赋不差,应该很快就领会了吧。”
“这一次,需要很多年。”
徐瑶愣住,“很多…年?”大山提起一分警惕。
“教皇大人,小风有自己的使命!”徐瑶生气了,这句话是质问。
乌托伊脸色仍然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是国立魔法学院的规则,没有人能违反,向凌风,或许要不了很多年,但他出楼之日,最差也得是三星魔法师。”
“三星魔法师?小风现在才勉强一星,您这是要干什么!?”
大山拉住徐瑶,“徐瑶,冷静,我想教皇大人有他的用意。”
“三星魔法师你用了一年,我知道你用了不同寻常的手段,可小风…我们来这个地方是来增长实力的,但不是来浪费时间的,把他困在学院中,成长到三星魔法师你知道需要多久嘛。”
徐瑶的语气中充斥着怨愤。
乌托伊却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徐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徐神甫啊,徐神甫,这里可是我一手建立的,你忘了我对他的承诺,他毕业的时候,何止三星,要到四星甚至超越于我!你觉得保护他到这种实力之后,大陆上还能有谁能加害于他?”
徐瑶脸上愤怒之色褪去,她似乎理解了乌托伊的“苦心”。
“接下来,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了。”乌托伊紧跟着说道。”
“啊?”
“教皇大人,我已经不是神甫了。”
乌托伊看了他一眼,“你的魔体双修很难再进一步,而你,你体内的力量迟早一日会吞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