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潭王,李景隆冷冷地笑了。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潭王此刻才得知真相,怕是已经晚了。
不过随即李景隆的冷笑变成苦笑。
刚才被他亲手下令斩杀的这些将士,全部都是淮西一派在第五军区里的精锐。
他们也同为淮西子弟。
相信过不了多久,淮西勋爵们定会找自己的问责。
不过现在,李景隆顾不上去想那么多后果。
他已经选择站在朝廷这边,跟淮西一派撕破脸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来人,把这些首级装好,连同信函,一并送给潭王。”
“接下来,第五军区收编潭王麾下军队,等候军部安排。”
李景隆毫不犹豫地下令,即使是贵为藩王,只要大逆不道,就没有转圜的可能。
……
潭王匆促回到府邸时,府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由于精神紧张,他回府后动静很大。
可是他从府门已经回到大厅,愣是没有看到一个下人过来侍候。
潭王也顾不上询问,回到府上多少感觉安全一点,精神一松懈下来,顿时整个人都瘫软到椅子上。
他神情恍惚,突然间从云端摔下来,前后反差太大,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这时,前去调动军队的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
潭王如同惊弓之鸟般腾地站了起来。
等看清来人是自己人后,立刻急切询问,“怎么样?本王的军队到哪了?”
潭王心里慌得不行。
他曾经掌控了第五军区过半的兵权,自然知道第五军区的战斗力是何等强悍。
他知道,没有这些兵力支持,多年的谋划恐怕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前来报信的侍卫比他还要慌乱。
“潭王殿下,根本联络不上。”
“现在整个大街小巷全都被第五军区的将士把守着,咱们的人根本出不去。”
“而且城内的军队也被第五军区接管了,根本不听咱们的调动。”
“潭王殿下,咱们现在根本无计可施了。”
听到侍卫的话,潭王眼前一黑,瘫软到椅子上。
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感觉自己就像飘浮在汪洋大海里浮萍,那般的孤立无援。
片刻之后,他才稍微回了点神,一把抓住护卫的手,“快,找李善长,他肯定得有办法。”
这时的潭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停地催促侍卫赶紧去找李善长。
可是侍卫却面有难色,“潭王殿下,咱们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了。”
侍卫的话,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潭王绝望到了顶点。
他做梦都想不到,怎么突然一夜间,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就在潭王绝望到浑身颤抖时,一群人向他走了过来。
潭王本能地看了过去,却见来人是第五军区的将领。
他们径直地走到潭王面前。
“潭王殿下,我等奉皇上旨意,给潭王送来贺礼。”
为首之人是李景隆手下副将,他说完后招了招手。
旋即身后的将士,把二十来个四方木盒放到潭王的脚下。
潭王看到这些木盒,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这些木盒他曾经也用过,用来给不听话的人送脑袋用的。
此刻,一股浓郁的刺鼻血腥味充斥鼻间,木盒的缝隙里还渗出骇人的血水。
这情景,怎么看都瘆人。
潭王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些木盒,整个身体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的心脏急速地收缩,身体更是抖成筛子,根本没有勇气打开木盒查看。
看到潭王都快吓尿了,领头的副将嗤笑一声,“潭王殿下,皇上的贺礼我等已经送到,就不打扰潭王殿下欣赏礼物了。”
“哦对了,这是贺信。”
副将说完,把一封信件放在桌上,然后带着人离开。
直到这些将士走得无影无踪,潭王依旧眼睛没有焦距的浑身颤抖。
一旁的侍卫不得已,咽了咽口水,这才颤抖着手打开其中一个木盒。
哐当!
随着木盒的打开,侍卫吓得失手把木盒甩到地上,整个脸色煞白得像个鬼似的。
随着木盒摔到地上,木盒里的人头滚了出来。
这名侍卫惊的话都说不全,“潭王……殿下,这,这封信……”
说到此,侍卫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这气氛实在太恐惧了。
事实上,他恐惧的还不全是满地装着人头的木盒,而是知道潭王大势已去。
并且还是根本没有补救机会的那种绝望。
现在整个长沙城都被第五军区的将士接管了,潭王自己的专属军队也联系不上。
他们就是想负隅顽抗都没有资格。
现在,他们被困在潭王府,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潭王缓了很长时间,这才努力的把视线投到桌上的信件上。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眼睛一亮。
这封信,会不会是父皇写给自己的?
会不会是父皇留给自己的退路?
自己再混蛋,到底也是父皇的血脉啊!
父皇再怎么愤怒,也不至于置自己于死地吧?
不是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吗?
不会的,父皇一定不会的!
这点念头仿佛是朱梓活下去的信心,他颤抖着双手好不容易才把信件打开。
信件打开的刹那间,朱梓怀着几分期盼,几分担忧,以及几分迫不及待的急切,瞪大眼睛往信件上看了过去。
只是当他看到信件上的内容时,顿时双眼一瞪,面如死灰。
信件从他的手中滑落他都不知道,双眼空洞得没有焦距,整颗心仿佛就要停止跳动似的无力。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几个大字,“逆子,你干的那些事情,朕都知道了。”
字不多,却不输于五雷轰顶的雷霆重击。
让他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盼头。
朱元璋写给他的信,没有说要如何处置他,而是简单地告之。
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却让潭王仿佛被天打五雷轰般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