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急召,一盏茶左右,胡雄脚步匆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
朱棣当即问,“文强招了吗?”
胡雄脸色难看,“皇上恕罪,文强家里没有值钱财物,看着很清廉。”
“锦衣卫当着文强面打死了他儿子,他也没有松口。”
“好一个嘴硬的家伙。”
朱棣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又怒意上头,“可惜是贼官。”
朱高炽闻言心中不忍,“父皇,文强会不会当真不知道铜鼓岭的情况?”
朱棣摇头,“身为江陵县书吏,掌握着辖区内土地、赋税及人员构成,不可能不了解。”
朱高炽沉默了。
朱棣沉着脸,“加派人手,继续探查。”
“咱不信文强嚣张多年,会没有留下把柄?”
“是,皇上。”
“一并查查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钱坤这人。”
“是,皇上。”
胡雄领命退下。
翌日。
朱棣看到新的奏折时,脸色更加铁青。
“这些贼官嫉妒宋师得了封地和食邑,就想借机生事。”
“这些贼官,整日里就各种打压他人,正事不干。”
“咱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朱高炽小心地看了一眼朱棣,“父皇,今日御史、刑部和户部都有官员替文强他们求情。”
“刑部和户部也有人参与?”
朱棣脸色一黑。
“是的,父皇。”
朱高炽点头。
“他们是如何求情的?”
“父皇,他们都夸奖周勇和文强。”
“还弹劾父皇微服私访隐瞒身份,有诱骗之嫌。”
“还有重用锦衣卫抄家,是暴君!”
“混蛋,贼官。”
朱棣真的怒了。
“锦衣卫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陈东闪身出来,“回皇上,还没有新消息。”
“都是废物!”
朱棣勃然大怒。
“父皇……”
朱高炽正想安慰两句,一抬眼就见朱棣已经怒气冲冲出去了。
顿时愣住了。
他站了起来,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只得无奈地重新坐下,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怎么觉得,他这皇子,比他父皇还要操心?
也不知道,谁才是皇帝。
宋府。
宋隐正闭目构思。
突然耳边传来脚步声,顿时诧异睁眼。
入眼,竟然看到朱棣阴沉着脸过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象征性坐了起来。
“谁招惹你了。”
宋隐一看就知道朱棣火气不小。
“哼,胡雄那帮废物,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撬开文强的嘴。”
“许多贼臣更是日日上奏替文强求情。”
“咱都快烦死了,你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朱棣一通抱怨,宋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毕竟那些儒家是什么嘴脸,宋隐比朱棣还要清楚。
尤其是翰林院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怕死,脾气也硬。
朱元璋在位时,动不动就诛杀九族。
结果那些人觉得自己观点对的事情,仍然铆足劲各种弹劾。
就不久前科举舞弊一事,朱元璋要求重查。
他们还不是自作主张,让朱元璋看到的不是真相。
在他们眼中,皇帝比不上他们眼中的理,就是死杠到底。
朱棣这皇帝也是暴躁脾气。
自然怼不过那些之乎者也的儒臣,受了委屈,就上他这儿来撒气了。
脑中想清了来龙去脉,宋隐笑了,“我哪有清闲,也在思考文强为什么会揽下所有罪责?”
“哦?”
朱棣顿时来了兴趣。
“宋师想到什么没有?”
宋隐点头,“无外乎离不开利益。”
“利益?”
朱棣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
“没错。”
宋隐点头,“我觉得文强或许拥有江陵县田地。”
“或者是有些田地和农户属于来头较大的人家。”
“那人不但能庇佑文强,还会给他好处。”
“即便是文强死了,也能保文强家眷后顾无忧。”
“所以,文强才会死扛着。”
宋隐看多了贪官影视剧,多少猜出一些。
朱棣闻言,却是蹙额。
“宋师,锦衣卫没有从文强家中抄出值钱的东西。”
“而且文强儿子就被打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松口。”
宋隐皱眉,“不该啊!”
朱棣摇头,“文强似乎并不像你分析那样,是有利可图。”
宋隐眉头更皱,“若非不图利,却又为何愿意得罪我这侯爷?”
“而且文强身为书吏,不可能不知道铜鼓岭情况。”
“那里既不足三万亩,也没有两千农户。”
“而且我到了铜鼓岭一看便知,根本瞒不住。”
“可是,他仍然顶风作案?”
“这只能说他们是即便得罪我和惊动你,都是藏着掖着一些事情。”
“那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宋隐自言自语。
突然间,宋隐眼睛一亮。
“有没有可能,江陵县里许多田地,都是文强的?”
朱棣猛然睁大眼睛,“不可能啊,文强都被抄家了。”
宋隐却说,“会不会文强还有外室,而那个外室才是文强的心肝?”
“啊?”
朱棣彻底傻眼了。
“这样,从文强夫人入手,文强再如何瞒天过海,必定有疏忽之处。”
“再查下江陵县田地都归属何人?”
朱棣精神大振,“陈东,速速去通知胡雄。”
“是,皇上。”
陈东躬身退下。
陈东离开后,朱棣目光灼灼盯着宋隐,“宋师在外头有几房外室啊?”
“扑哧!”
宋隐说得嘴干,一口茶水还没有咽下,惊地就喷了出来。
“你这玩笑开大了,我是那种人吗?”
朱棣不信,“你要是没有外室,怎么想得到文强或许有外室之事?”
宋隐狂翻白眼,“那是我脑子好用好吗?”
“不过文强有没有外室,还是需要看看锦衣卫本事了。”
“那咱就在你这里静候消息。”
说着,宋隐躺在了躺椅上。
还别说宋隐府里椅子即是躺椅又是椅子,这创意当真不错。
宋隐正好跟朱棣聊聊他的新想法。
“你发现没有,京城周边有许多河道,我准备购买八十艘大船,做船运生意。”
“船运?京城不是有船运了吗?”
“那些船运没有章法,不成气候,赚不到什么钱。”
“你是说像北平府车行那种船运?”
“没错。”
“那行,你看着办。”
“还有可以扩大水泥作坊。”
“行,没问题。”
“还有……”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给咱递个折子,咱一次性都给你批了。”
“难得到你这里可以清静一下,别拿这些琐事来烦咱。”
说着,朱棣竟然已经闭眼小憩起来。
宋隐看着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