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宋隐分析了银行业务不好的原因,朱高炽思忖片刻后问,“宋师可有办法没有?”
宋隐想了想说,“有一法可试,但需要皇上同意。”
“宋师真有办法?”
朱高炽眼睛都亮了,牢牢看着宋隐。
宋隐轻轻点头,“那就看你跟皇上能不能接受!”
朱高炽急了,“宋师快说。”
现今虽说勋爵和士绅们打心里地瞧不起商贾,但朱高炽从小就领教了商贾对燕王府甚至大明有多重要,他的心态早已改变。
宋隐说得直接,“让铜鼓岭作坊、海商会店铺、报刊和拍卖场都跟银行合作。”
“如何合作?”
朱高炽怔住!
“这些商号的钱全部存入银行。”
“宋师,这些不都是父皇的钱吗?”
宋隐点头,见朱高炽一脸疑惑,当即解释,“把内帑的钱存入银行,可以提升银行业务,让银行有所发展。”
“否则内帑的宝钞只会越来越贬值。”
“只有让钱流动起来才有价值。”
“运作起来后,可以在各地开更多分行,这些都是国有固定资产。”
“而且要求所有跟铜鼓岭作坊,海商会店铺,报刊和拍卖场合作的人,都要存钱进银行。”
朱高炽茅塞顿开,“此目的是吸引更多人把钱存进银行?”
“可以这么理解。”
宋隐无奈点头。
“难道还有其他意思?”
朱高炽有些纳闷。
宋隐觉得脑壳疼,不解释啥事没有,一解释还没完没了。
现在不解释,还不行了。
“其实,银行在国家财政体系中相当重要,而且比户部还要关键。”
“为何?”
朱高炽心惊。
“因为通过银行可以调控整个大明钱财,甚至通过银行可以知道所有人身家如何?”
“关键是银行可以借贷给百姓!”
“当然,这借贷利息极低,百姓需要钱活命时就可以到银行借钱,不用去给盘剥百姓的士绅打工,甚至被他们抢走良田。”
“而且当士绅和商贾们把钱存进银行后,他们的钱也相当于是银行的钱。”
“银行可以利用这些钱去建码头、修马路、借贷,甚至做生意。”
宋隐耐心解释。
这些话其实当初成立银行时,他已经跟朱元璋说过。
显然朱棣和朱高炽对于这一块理解不多,只得再解释一番。
事实上,很多官员也都没吃透,所以银行业务才做不起来。
果然,朱高炽渐渐开窍。
“宋师是说,让银行替代户部去调控大明金融体系。”
“可是让士绅和商贾们给银行生钱,他们得知真相后会同意吗?”
“他们存进银行的钱,在大明各地都可以取出来。”
“而且多旧的钱存进银行,取时都是新钱。”
“这么便利,他们应该不会抵触。”
“况且银行存钱还有利息,而银行用他们的钱干什么,他们管不着,甚至他们未必知道银行用他们的钱。”
思索片刻,朱高炽有些为难,“宋师觉得让谁具体负责这事?”
宋隐思索片刻才说,“像贺晓那样精通商道和精于算计之人。”
“贺晓吗?”
朱高炽低头沉思。
宋隐连忙摇头,“不能调走贺晓,海商会由他负责才能如此井然有序。”
“宋师放心,我心中有数。”
“你去问问姚广孝有没有兴趣,让他替银行出谋划策,是最好人选。”
“道衍法师?”
朱高炽眼睛亮了起来。
……
金銮殿。
得知朱高炽和宋隐的对话,朱棣思索起来。
“宋师想借助银行制约各地士绅和商贾,让他们无法盘剥百姓。”
“百姓的钱存入银行,不用担心被偷和被抢。”
“银行还可以用他们的钱生钱。”
朱棣满脸感慨,“宋师够黑啊,这都想得出来。”
朱高炽相当认同地点头。
“父皇,宋师所言确有道理。”
“来人,传道衍法师。”
“是,皇上!”
亦失哈一边走,心里满是纳闷。
宋隐竟然建议皇上让一名高僧去管银行?
简直太压榨道衍法师了。
可是看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意思,还同意了!
奇怪!
更令亦失哈诧异的是,道衍法师得知此事后,神色只是变了变,就同意了。
而且还很兴奋的样子!
亦失哈用自己多年练出揣摩人心的眼力见保证,道衍法师是发自内心兴奋。
可高僧怎么会如此在意钱财?
“皇上,宋大人此计,乃是利国利民,和尚肯定尽心尽力。”
“很好!”
朱棣相当满意点了点头。
朱高炽也满脸笑容。
翌日。
朱高炽和姚广孝去了宋府。
看到宋隐,姚广孝一脸苦笑,“宋大人坑苦贫僧了。”
宋隐微微一笑,“你虽是僧人,但志向远大,整个大明,还有什么比管钱更适合你?”
姚广孝无奈询问,“敢问宋大人,要把银行做到哪种地步才好?”
宋隐笑了,“你尽力而为就行,反正银行现在由太子负责。”
朱高炽无语了。
“那和尚懂了!”
姚广孝淡淡点头,眼冒精光。
宋隐很放心把银行交给姚广孝。
整个大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和蔼可亲的姚广孝有多厉害?
别说是士绅和商贾,就连满朝文武都不是姚广孝的对手。
关键是,这姚广孝野心还不大。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宋隐益发不爱动弹。
原本以为把姚广孝推出去,他就能轻松了。
没想到,一周不到。
朱高炽就满脸阴沉过来了。
宋隐愣住,“出什么事了?”
朱高炽情绪低沉,“宋师,书院祭酒黄老夫子仙逝了。”
“啊?”
宋隐一怔!
朱高炽继续,“陈夫子也走了。”
宋隐惊呆了!
“他们何时走的?”
“宋师放心,两位夫子是寿终,走时都很安详。”
“那就好!”
宋隐点了点头。
“可惜来了京城后,公务繁忙,极少跟他们联系。”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朱高炽无语极了,即便在北平府那些年,您好像也没搭理过他们吧?
宋隐又问,“老先生有什么心愿吗?”
朱高炽摇头,“黄夫子无牵无挂,子嗣几年前就安排好了。”
“陈夫子心愿就是把他的书出版了。”
“这个燕王府书院已经帮他圆了心愿。”
“那就好!”
宋隐再次点头。
朱高炽皱眉,“宋师,原本陈夫子是书院祭酒,道衍法师是司业。”
“现在一位仙去,一位进京,该由何人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