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老爷子虚喘着,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说起来他的病,要是放在平常人家里,坟头的草都得割几茬了。
也就是傅家,拿钱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供养着,才让他如今还有口气喘。
可纵使到了这样,老爷子似乎仍没看开,还操着不该操的心。
老爷子看到傅芷珩进来,不知是激动,还是生气,猛的咳了起来。
德叔连忙过去,为他轻顺着后背,又倒了水。
傅芷珩什么话也没说,在屋里的沙发坐下,就那样静看着。
那副冷漠的样子,仿若老爷子于他是无关的陌生人,可他们却流着相同的血。
所以亲情这东西,真不是只要血缘相近就够了,还得需要用心去供养。
老爷子咳了一会,终于平复下来,他看着傅芷珩,眸光仍难掩凌厉,“说吧,你究竟想怎样才肯放过傅家?”
上次老爷子也是这么问的,问他想怎么样才肯放过傅渊。
似乎在老爷子眼里,傅家和傅渊的事都是他惹出的,却意识不到是他们自身有问题。
大概是年龄大了,想不了那么全面了,傅芷珩也不介意点醒他。
“其实放不放过这事真找不着我,傅渊也好,傅家也罢,如果没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谁想陷害为难,也没处下手,不是吗?”傅芷珩声色淡淡。
老爷子又粗喘了两口,“如果你不戳这个篓子,别人不会知道。”
傅芷珩摇头,“如果他们不做,我想戳篓子,也没处戳啊。”
一句话把老爷子噎住,他伸手抓过了旁边的拐杖,在地上杵了两下,“现在扯这些也没有用了,傅明道到底是你的亲爹,你难道真要他这把年纪了在里面坐大牢?”
“他快六十了吧?!”傅芷珩笑问。
老爷子瞪过来,傅芷珩轻抚着沙发臂,“根据他做的那些事,量刑个十五到二十年是没问题的,如果他身子板够硬,还能出来再继续享受几年这花花世界。”
“你......”老爷子气的差点吐血。
“想骂我不孝对吧,那也是他先做初一我后做十五,当年他抛下我们母子的时候,我与他便没了父子情份,当然傅家跟我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今天傅家如何,我真的不关心,”傅芷珩表明态度。
“别忘了你也姓傅!”老爷子怒喝。
傅芷珩笑了,“那您可能有些误解了,我姓傅不是我喜欢这个姓,更不是我巴结谁,而是我要提醒我身上这个姓是我的灾难,是我的仇恨,我时刻都不能忘记。”
这话让老爷子彻底绷不住了,真的是那种要爆血管的感觉。
德叔也吓到了,在一边又是拍后背,又是喂水,又是想叫医生。
不过最终还是被老爷子阻止了,他抓着德叔的手平复着自己。
许久,他终于情绪平稳,整个人就像是被扎了洞的气球,再也没了先前的攻击力。
“我知道你恨傅家,恨你爸,更恨我......”老爷子的声音也低了,如同棉絮一般。
“可是过去的错已经错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我现在给你一句话,只要你放过傅家和你爸,我把我手里的股份都给你,还有......”
老爷子因为说的急,喘的又厉害了,“还有你母亲也入傅家族谱,如果她还想跟你父亲在一起,我也同意,而且我会说服傅渊他妈离婚。”
这是妥协了。
可是傅芷珩已经不需要了,而且他妈也说了,什么名份也不稀罕了。
“你只要点头,我现在就签字给你,”老爷子说完,德叔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来,从里面取出了财产转让协议。
甚至连笔都递了过来。
老爷子看着傅芷珩,而傅芷珩起了身,走到了他的身边,“这些您觉得我稀罕吗?”
傅芷珩的话让老爷子想到暗中调查的资料,拿着笔的手一哆嗦。
“您的这点钱还是留着吧,有这笔钱在,或许还能有人让您善终,”傅芷珩的话让老爷子的脸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