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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京城,晨光微亮的时候。

朱祁钰在桌面上睁开眼睛。

写了一晚上的教材,眼睛还有些干涩。

伸了个懒腰,一件薄毯随之从肩上滑落,掉在地上。

弯腰捡起地上的薄毯,朱祁钰淡淡扬起嘴角。

打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书房外的小院子坐着几个老家伙。

看到房门动静,目光便向朱祁钰集中。

“你们这几个老家伙,蹲在我书房外干甚?”

朱祁钰指着吴老头的鼻子大叫。

“害,老头子睡得着,自然起来得早,”吴老头憨笑道:“殿下,睡醒了,那走吧!”

“走什么走,我都还没洗脸刷牙吃早饭呢!”

抬脚走向月亮门,嘴里还嘀咕着:“我这么年轻,还是有可能长身体的。”

一众老头也没有阻拦,跟在朱祁钰身后笑道:“是是是,殿下天赋异禀,还能长身体。”

“老头这时候,都已经婆娘娃子热炕头了。”

“李老头,殿下也有子嗣了,婆娘都有两个了!”

“那为啥睡书房?”

“会不会是不行吧?”

朱祁钰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瞪着那个说自己不行的徐老头,道:“你才不行,我超勇的好吗!”

说完又继续走,嘴里念叨着什么亲王,什么常胜将军,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走到大堂后,佣仆就为朱祁钰端来了脸盆和牙刷。

没错,就是牙刷,朱祁钰提早改进给弄了出来,毛刷用的是猪鬃。

一小碟细盐,用食指沾上一点,涂抹到牙齿上,然后就可以洗刷刷了。

最后含一口温水,漱口之后就可以了。

洗脸净手之后,佣仆就将器具端了下去。

“这刘幺娘在王府还真像那么回事,在庄子里可皮咯。”

李老头点了点头赞许。

确实,这些新来的佣仆上手很快,人也机灵。

再加上都是同庄的人,对朱祁钰很是尊重,毕竟郕王殿下在庄子里威信最高。

早饭是瘦肉粥,用的是羊肉,加点生姜,最后撒上葱花。

因为有外人在场,王妃不好出来见人,等朱祁钰吃完离开后,她才出来让人整理现场。

走出王府,依旧由锦衣卫看守。

行至隔壁围墙前,就能听到里面踏步的声音。

朱祁钰领人入内,便看到些微整齐的队伍正在张三的带领下摆弄着身体做早操。

“就是这些人。”

指着扭腰子的士卒,朱祁钰向身后的老头介绍。

“精气神确实不错,不愧是殿下调教出来的。”

几个老人纷纷点头。

他们活得久,见多了兵油子,也见识过朱祁钰的手法。

“全体都有,立正!”

张三停下动作,立正大喊。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立正站好。

“向左看齐!”

有一道口令下来,士卒转头看向左边,以最左边的士卒为准,开始小步伐调整队列。

等到士卒调整好后,张三审视了一下,转身对朱祁钰道:“义父。”

“叫孤殿下!”

朱祁钰严肃道。

“是,殿下。”

张三挺了挺胸膛,昂着头喊道。

“好,很好。”

朱祁钰大赞,然后转身对诸老说道:“这里的人全听诸位调遣。”

几位老头也没有含糊,木匠徐老头没多说什么,他需要看看这院子的构造,然后再做打算。

“抽调四个班,随孤出城。”

不论是烧砖还是搞高炉,基本都需要到城外解决。

在朱祁钰说完后,张三就直接点了四个班出来,随朱祁钰出城。

门外,早已准备好了马车,朱祁钰则是直接上马。

京城此时虽然还没戒严,但是明显冷清了许多。

很多屋檐下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一些留下来的大户人家牌匾上挂着白布。

朱祁钰驾马走在最前头,其后面的士卒衣服虽然宽松,但是腰间挂着大刀,也是有几分威严。

那些留下来的大户,一般都是朝臣和勋贵的家眷。

一夜之间,顶梁柱倒了,特别是勋贵,完全不像文臣那样枝繁叶茂,根基深厚。

很有可能因为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们就随之消散为历史尘埃。

一行人来到城门下,此时官兵添了许多,朱祁钰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些惶恐。

是啊,一个覆灭大明三代精锐的敌人将至,想想就觉得可怕。

守将看到朱祁钰,立刻上前验明身份。

无论是否监国,朱祁钰都是不能随意出城的,更何况,现在朱祁钰还带着一队人马。

此时立刻上报给守门将领。

很快,一个中年人就急慌慌跑了过来。

“哟,这不是顾总兵大人嘛~”

朱祁钰见人就笑,开口说道。

郕王府位于城西,出城最近自然是走阜成门,而现在的阜成门守将就是朝议被弹劾过的顾兴祖。

朱祁钰记得,这厮的罪状是无协济之功,难逃悖弃之罪,亦应挨究,以警其余。

也就是说,土木堡的时候,这厮自己跑的飞快,简直堪称飞将军。

这也不是顾兴祖第一次这么做了,宣德年间,交趾黎利反叛,他拥兵不援助平叛,被逮下狱,逾年释放。

要不是朱祁钰手头上实在没人,这种人,砍了都算便宜了。

“殿,殿下,末将来迟,还请告罪。”

顾兴祖可知道眼前这位郕王不简单,赦免他也可能只是暂时的。

“慌什么?守门这么好的差事,到时候杀敌夺功,岂不美哉?”

朱祁钰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看着顾兴祖。

“末将愿为大明,赴汤蹈火!”

顾兴祖抱拳垂首,就听到朱祁钰说道:“孤不听你说什么,只看你做什么,好了,现在孤要出城,可还有何不便。”

闻言,顾兴祖有些为难,朱祁钰就是亲王中的奇异,别的王爷封王后都就藩了,但这位郕王,一直被留在京师。

按理来说,不能随意出藩地,也就是不能随意出京城,但是他能拦吗?向太后告状?

那就不理智了,谁知道明天这郕王一不高兴,就将他再次下狱呢?

“回殿下,此事还需通报。”顾兴祖左右为难,真的很怕。

“通报?报谁?圣驾不是被你留在土木堡吗?”

朱祁钰眯着眼笑道,但是话语让顾兴祖一惊。

是的,保他虽然有形势的成分,但做决定的就是眼前的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