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勋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复杂。
来参加服装厂开工的,多是定国公府这边的人。
耿氏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也是向郕王表达只要有她在,定国公庶长子袭爵不会有什么问题。
“民女陈凝香见过各位夫人。”
陈凝香在汪招娣介绍之后,向着众命妇行礼。
突出一个知礼懂事,就是一旁的于璚英,见状才有样学样。
“两位小姐也是来恭贺王妃的?”
耿氏眉眼带笑,让人感觉有几分亲近。
“姑母,这两位是来帮我的,凝香主财,算学一道颇有天赋,而璚英主人事,帮惠茹管理女工。”
汪招娣这一解释,又让命妇们面面相觑。
这郕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雇佣内阁大臣之女做事,这给她们的冲击太大了。
你要说是纳妃纳妾什么的,还在她们的思维惯性里面。
命妇们都是有政治身份的女性,这个特殊女性阶层与其他阶层妇女的生活既有共性,更有不同。
身为特权阶级,她们和普通妇女极为不同,这也是为啥女权往往会从她们这个阶层开始觉醒。
但是她们最多是在家里做做女工,大多数也是和其他命妇相约踏青赏月什么的,从来没想过出门工作。
毕竟她们不需要上班。
更不用说,一个尚书,竟然会同意让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出门工作。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命妇之间泛滥。
“两位小姐得王妃看重,可要好好办事。”
耿氏勉励了一句,自然不能说什么风凉话,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
郕王现在非常重要,而郕王殿下所做的决定,就算是私底下,她们也会管好自己的嘴。
“是极是极,两位小姐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也不知道王妃还缺不缺人,我家中也有闺女,识字知礼。”
“是呀,王妃您还缺人吗?”
其他命妇随声附和。
历史总是这样不断重复,此时命妇所做的事情,和最初帝制的内廷相同,都是将自己的子女送入帝居内廷做事。
“此事还需问过夫君才行,两位小姐也是经过夫君考核方才来这服装厂的。”
面对吹捧和试探,汪招娣一直都是带着微笑应付。
这些命妇心里在想什么,汪招娣或多或少也猜得到,这些都是人情世故。
“对了,各位等下可得帮我好好把关,就当一番评委。”
恰好命妇们所接触的东西都是高档之物,眼力自然比寻常百姓还要好,物尽其用,人也一样,让她们当评委,最合适了。
“评委是何物?”
耿氏身边的一个命妇疑惑问道。
地位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只要汪招娣转移话题,那么她们就会顺着话题继续下去。
“等会儿女工做出成品,就请各位点评,从内选出最佳,便是评委。”
稍微解释之后,汪招娣就引导着众命妇在女工之间巡视了起来。
命妇们就算是女红不是很行,但是常年累积的经验,所造就的眼力十分毒辣。
从走线到下针,她们都能说得有模有样。
不久之后,女工们将缝制好的t恤放在桌面上,而她们所要面对的,就是那些特权阶层的妇女的选择。
“这件不行,走线杂乱,缝隙不均。”
“开缝如此不规整,裁剪时也不够细心。”
“针脚排列不齐,这件也不行。”
一群人从一桌走向下一桌,几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汪招娣和耿氏走在最后,王妃轻声道:“姑母可是帮了大忙,不然我一人看这么多,估计眼都要花了。”
闻言,耿氏捂嘴,没有笑出声来,回道:“殿下将如此重任交予王妃,我可是羡慕的紧,如此魄力,自古罕之。”
最后,众命妇身前放着四件衣服,这些是选出来最好的,不管是缝纫的手法,还是剪裁,都算得上是上上品。
这时候,就需要可以一言堂的人站出来了。
耿氏没有出声,而是看向汪招娣。
汪招娣也没有犹豫,走近之后,仔细翻看之后,就决定了最佳。
“就这件吧,不紧不松,恰到好处。”
拿出一件,在手中稍微扯动,这是朱祁钰的要求,行军的衣物最主要的就是结实和透气。
“王妃慧眼如炬,这件一看就是最好的,方才都没能发现。”
“还是王妃眼里好,我等自愧不如。”
没有什么质疑之声,汪招娣就宣布了领班的人选,然后将其他t恤都收集起来。
命妇们的眼光虽然毒辣,但是往往会忽略实用性和耐受度。
其实这些女工所缝制的衣服都很符合要求,毕竟百姓多要劳作,对于美感的要求没那么高。
应女工的要求,汪招娣还要带她们去看孩子学习的地方。
那里和服装厂就隔了一条大陆,因为知道王妃要来,帮工的亲卫都暂时撤离,守在围墙之外。
围墙的缺口被设计成一个带有四根圆柱顶着翘梁的大门。
入内便是一片空旷之地,眼前的建筑呈现凹字型,将空地给半包了起来。
“这里便是教学之所,不过夫君言之学校。”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众所周知,学堂是清朝才出现的,普遍带有技术性质。
见人以外交强,故设同文馆;见人以海军强,故设水师船政学堂;见人以制造强,故设机器学堂;见人以陆军强,故设武备学堂;见人以科学强,故设实学馆。
和学堂相比,学校更加符合这座建筑的用途。
书院是教授少数人,学堂是教育特定的人,而学校,则是教育大部分人。
汪招娣当然不知道简单的两字所包涵的意义。
“学校?”
耿氏喃喃自语道:“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
“殿下心胸之宽阔,广纳天下贤才之心,只能说,不愧是殿下。”
身为定国夫人,耿氏自然是知书达理,只有傻子才会觉得古代女性都是无才。
闻言,汪招娣愣了一下,经过耿氏的提醒,她才晓得学校两字,看似简单,却意义非凡。
“王妃可说说这阁楼。”
耿氏也只是感叹了一下,但面对这偌大的双层建筑,她也是极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