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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阅兵走向战场。

俘虏营气势高昂。

这一次,他们似乎不是被押解着当仆从兵,而是为自己一战。

依照调令,俘虏营会在独石口和广宁伯刘安汇合,然后北上大宁卫,也就是大宁都司。

这里是朵颜卫的地盘,又称兀良哈三卫。

正统九年,正月,朱祁镇怒兀良哈三卫达贼,虽阳朝贡,屡寇辽东、延安边境,反覆不常,旋即让朱勇搜捕剿杀。

如今,脱脱不花指挥的三万军队大部分来自科尔沁和兀良哈,所以经过军事会议,便从兀良哈开始,大明要他们交出脱脱不花。

明面上是这样,但是朱祁钰将防线北推,为的是广宁府的安宁。

辽东广宁府位于京城和辽东的咽喉之地,是辽东总兵府,为了坚守要道,这里被打造成军事重镇,但终究是守势。

若大明和蒙古女真开战,那么只要大宁的朵颜卫南下骚扰这座重镇,那么辽东在陆地上的支援将被隔绝。

造成这样的情况,和仁宣两个皇帝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谓守成之君,埋下了让蒙古统一有了外部条件。

现在,朱祁钰放出俘虏营,自然是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反正对方是奴隶社会,比起朵颜三卫,俘虏营更愿意向大明至尊证明自己。

连同俘虏营出征的,是李狗蛋。

他曾经向圣人保证过,要拿达虏贼首,但没拿到。

知道俘虏营要北上,便主动请缨。

不过,朱祁钰仅仅是让李狗蛋以神武卫观察员的身份,主要负责的便是神武卫当初副班长的职责,可以说是监军,但和监军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俘虏营离开之后,于谦开始颁布各种调令,京营的部队开始逐步轮换。

新年朝政的开始总是忙碌的,今天阅兵,明天就要幸学。

所谓幸学,便是皇帝巡幸学院,听国子监的人讲大道理。

国子监的人得知圣人幸学,大过年的,准备了各种讲经,准备要秀一下。

朱祁钰还是愿意给这些人机会的,毕竟除了刘升和陶有道两人,或许还有其他可用之人。

一大早,祭酒李绍便带着一众学子在国子监外等候。

昨日大阅还历历在目,让大军横穿京城,可不是随便一个皇帝就敢做的。

对于宣德时代的进士来说,如今的皇帝,太暴力了。

李绍不只是国子监祭酒,还是翰林学士兼经筵官,字画大家。

在心里有着对守成之君的渴望,至于渴望的原因,来自于他出生江西。

李绍的身后,站着瑟瑟发抖的监生。

皇威,在东华门建立起来。

虽然他们没有像胡钦那样造反,但一些读书人总喜欢跟罪犯共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朱祁钰走下车驾,扫了一眼跪迎的众人。

东城一直都很繁华,其中有个因素便是国子监在此处。

身为大明最高学府校址,整体建筑坐北朝南,为三进院落,占地面积超过两万七千平方米。

眼前的大门,便是集贤门。

顾名思义,便是汇集天下贤才。

其正门高耸,两侧设有石狮、石砖雕刻,美轮美奂的精湛工艺,以黑为主的色调气势雄浑。

入了集贤门,便是前门庭院,再往内,便是以朱红为主色的太学门了。

国子监的监字,其实就是管理机构的意思,而太学,才是读书教育的地方。

管教合一,便是国子监。

直线往前深入,来到彝伦堂,原名崇文阁,永乐翻建改名,取自规则和伦理之意。

而且,这里还是国子监的图书馆,也是朱祁钰视学的地方。

朱祁钰先行入座,随后是李绍和监生。

身为祭酒兼翰林学士,自然是由李绍先开始。

坐定之后,李绍便开口道:“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傅其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

古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与天同意者也。

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乎!

此民之所以嚣嚣苦不足也。

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

朱祁钰立马抬手,制止了李绍,说道:“故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

李祭酒之言,朕感同身受,想问祭酒,当如何解决?”

闻言,李绍扬起嘴角,感觉到了圣人的重视,便说道:“士农工商,生人之本业,陛下应当爱商恤民,上不妨工而下利于途。”

朱祁钰点了点头,道:“是言备倭城官船海贸试点一事?”

“是极,我朝设市舶领之,但民间不乏私贸,本是受禄之家,何与民争利乎?”

李绍的一席话,似乎是在为百姓说话,官贸重开,不如私贸也一起开。

但是,朱祁钰知道这些人说话弯弯绕绕,远远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因为百姓多是捕鱼,至于能出海贸易的是什么人,不用说都知道。

“不曾想,李祭酒有此简介,但,官贸可富国库,私贸又能如何?”

朱祁钰扬起嘴角笑道,想必这李绍也是做了功课,之前朝堂上,朱祁钰便驳斥大臣以祖宗之法禁海,而李绍反其道而行,朱祁钰自然顺势而为。

“私贸糊口养家尔,陛下何必损朝廷之大体,夺百姓之衣食。”

听了朱祁钰的话,李绍皱眉,他不敢说的是,大明商税是三十而取一。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一旦说出口,那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你们也这么觉得?”

朱祁钰没理会李绍,而是看向其他监生。

李绍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生员。

面对圣人的问话,生员也是沉默不语,那些满腹经纶的说辞,含在嘴里,又吞了下去。

“李祭酒说得很有道理,可若开私贸,必然征收商税,不然海寇不止,朕还要劳心劳力去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李祭酒,天下无事不私、无人不私,独朕一人公耳?”

朱祁钰的目光停留在李绍身上。

这些人总是将朝廷设立在百姓对立面,而且要求圣人天下为公,某个时候,就把自己打造成百姓。

说的好像他们没有当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