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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令,可不一定是让人赞同的。

有的时候,反对比赞同的价值更高。

见三人没有开口,朱祁钰就当他们是默认了。

“于卿,京营轮班山东,但朕觉得还不够,命五军都督府,令河北、河南两地军士陈列山东边境。”

朱祁钰开口说道,随后看向王直,道:“王卿谓为文臣之首,交流沟通之事,就交给王卿了。”

“陛下,臣不敢当。”

王直拜道,却听到朱祁钰笑道:“吏部尚书也要推卸责任吗?”

“臣不敢,只是老臣非文臣之首,但老臣会尽力劝说诸臣。”

闻言,王直一惊,立马说道。

“说不通也没关系,朕等着他们。”

朱祁钰淡然说道:“此事之前朝会便讨论过,虽然京城无异议,但山东难免动荡,若是出事,就依照预案应对。”

除了军事造反,剩下的无非就是商人罢市、生员罢课,至于农户和工匠,山东不是京城,这两者对京城朝廷的影响并没有多大。

“臣,领旨。”

三人躬身拜道,有着预案,出事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

更何况,有着大军做底线,那些人也闹不到哪去。

“好了,都去忙吧,明日朝会,朕不希望听到反对的声音。”

朱祁钰挥了挥手,现在这样已经形成了惯例,朝会如今不再是扯皮的地方,而是统一意志的场所。

天津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

因为离北京近,又拥有大港口,每年有将近千万石的粮食需要经过这里,然后再送往北京。

漕运经济在这里极为发达。

毕竟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朝廷给了漕运人员在运送粮食的同时可以私自运送私货的福利。

于是乎,天津便成了南方土特产的集散地。

河运和海运在这里交汇,范广不难看出来,河运繁荣,但是海运就是显得有些萧条了。

历年来的禁海,如今靠海吃海的渔民并不多了,更多的人是依附在漕运之上。

海船靠岸大沽口,这里有天津海防营,原本专职海防,可是因为倭患趋于平静,两营官兵改赴京师轮班操练,后又于蓟镇轮班戍守。

如今的海防营早已废弛。

原本水陆二营五千人编制,现在缩减到了一千人,根本无力看管京城门户。

这里是福船舰队的终点,范广早已让人通报,大沽口的海防营看到舰队也不怎么惊讶。

参将胡义陪同着范广正视察大沽口的海防。

“南直隶有宝船厂,往后这大沽口也要有自己的船厂了。”

这渤海要是开禁,那么海防自然是重中之重。

南边有从宋朝至今的龙江造船厂,大明下西洋的船只,很多都是从龙江造船厂建造开出,因此得名宝船厂。

现在,工匠们已经从船上下来修整,圣人有心在这里建立船厂,维持南北平衡。

“都督,海防营如今这规模,怕担不起如此重任。”

胡义抱拳说道:“如今并无倭寇外患,海防营早就名存实亡了。”

闻言,范广扬起嘴角笑道:“海防营可不止防倭寇。”

说着,他便领着参将走出军营,沿途闲逛了起来。

要说是海禁,但是却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舶来品和海货在市集上贩卖销售,这可完全不像是海禁的样子。

私市对于地方官而言,可不是什么秘密,要瞒的,就只是皇宫那位皇帝罢了。

华夏的海洋文化怎么可能因为皇帝的一道禁令而完全禁止呢?

若是华夏没有海洋文明,又怎么能造出巨大的宝船呢?

只不过危险多是来自北方,天天跟塞北的游牧民族打成一片,所以人们常常忽略了华夏有着极长的海岸线。

备倭城、大沽口和旅顺,将以点成面,形成三角覆盖整个渤海。

范广知道,假以时日,这大沽口注定变成大明第一个海军基地,毕竟这里离京城太近了。

“那又如何?比之土木堡之败如何?”

看着集市里奇奇怪怪的货物,范广轻声道:“某见海防营松弛,这可不是好事,往后若是功劳降临了,你也接不住。”

面对着这京城新贵,胡义皱了皱眉,拱手问道:“还请都督解惑。”

“朝中早有传言要开海,而你海防营可准备好了?”

范广双手背到身后,笑道:“现在你看到了工匠、水兵,你以为是要放在哪里?京城那运河?”

虽然胡义早有猜想,可是范广的话语,让胡义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以前朝廷习惯了出事再想解决办法,若是开海短期没有出问题,那么海防营的编制必然照旧,等什么时候闹海盗倭寇什么的,再增加。

美其名曰,钱要花在刀刃上。

可那是以前,现在的朝廷有着推演预算,开海所会遇到的问题,将形成一个最低限度的预算,以防出了事再扯皮浪费时间。

“末将要做什么?”

胡义立刻挺起了脊梁,问道。

“好好操练水师,比起本都督,你应该更在行。”

范广拍了拍胡义的肩膀,随后再道:“此番回京复命,某只带神武卫和工匠代表,剩下的人就先暂留在海防营,不得有失,若是少了一个人,你知道后果。”

人本来就要留在天津,不可能全部带回京城,可是这里是漕运重地,在一些人看来,海运和漕运不可共存。

天下百万漕工,范广自然要留点心,别到时候人带回来了,结果出了事,那就不知道圣人之怒会多大了。

“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有了明确的任务,胡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垂首抱拳,道:“若是想对船匠水兵动手,那先从我海防营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用那么紧张,他们没那个胆子。”

范广转身说了一句,随后便没再说什么其他的。

天津的关系极为复杂,不止有着漕运,还有着很多的盐场,相比官府,私人盐场更多。

再加上海运私贸,范广知道,天津只是表面上看着平静,而自己的到来,自然已经被有心人传达到各个头目的耳中。

与胡义说这些,也不过是让他明白,不要被短期利益蒙蔽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