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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江,你可有话说?”

陈操将目光放在唐江身上,问道。

闻言,唐江双手颤抖着,语气也带着颤音,道:“世家阀门,外戚贵族,不都放贷子钱,我等有何错?”

“明律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不得过三分。”

刑部侍郎朗声道:“经调查,尔等取利,多为四五分,还无错?”

别小看这几分钱,月利三分,一年就是本金的一倍,这是大明朝廷对于百姓的最低保护程度了。

就算是孙忠这样的外戚,一旦被发现,照样被弹劾。

只不过,孙忠的替罪羊是他的家奴,而像汪万安和蔡洪这样的,便是如唐江这种官员的白手套。

当前情况还好,但若是无管制,那么也会出现一些候选官和新选官,为打通关节的花费,向人借贷,等到官员正式上任,放债者自然如影随形。

腐败和借贷,总是一同出现的。

闻言,唐江看了刑部侍郎一眼,笑道:“当初见一见王振,可就要千两银,满朝文武百官,哪来那么多银子,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要卸磨杀驴了?”

将自己包装成受害者,是他们一贯的伎俩。

就算我放贷,但是钱孝敬给了权贵,所以暴力催收、社会动荡什么的,难道不是世界的错吗?

“放肆!”

高堂四人起身怒喝。

圣人的名誉不容诋毁,看样子,唐江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某说的有错吗?”

唐江看到几人发怒,心中升起一股爽意。

“既然如此,那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审不出什么来了。”

陈操被气笑道:“那与汪万安勾结之事,是不是事实?”

闻言,唐江又沉默不答,毕竟这事真的有,狡辩也没用,还不如不开口。

“按明律,私放子钱,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杖一百,既然罪人唐江不辩驳,便依律惩处。”

陈操开口说道,其他人也都点头,然后由刑部侍郎扔出令签。

这次,没再让唐江开口,直接就被人按在地上,番子扒下其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两人制杖在旁。

“行刑!”

陈操收敛情绪,就看着唐江的屁股由白到红,由红到紫,最终变成青黑一片。

此时的唐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一盆凉水直接往他头上浇下,随后一片人参片被塞入他口中。

死亡可不会这么轻易,这才刚刚开始审问,之后的日子还长,他的死,只能在菜市场,连带着他的九族。

汪万安在一旁提心吊胆,目光偷偷看向上首的人。

他并不知道,这一次,是多地同时展开调查。

京城、南京,乃至扬州,只要有嫌疑,就会有缉事厂的人上面问询,只不过扬州为事发地,一些情况,还需要扬州问出来再往上递交。

唐江被拖回牢狱之中。

知府衙门,陈操看向孙琼,问道:“你当初借过钱吗?”

闻言,孙琼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没有,进京赶考,某坐的是公车,住的是官舍。”

说着说着,孙琼沉默了下,继续道:“王振擅权之时,确实有人让某去走走关系,但是,见一面就要千两银,某被吓退了。”

陈操叹了口气,这事情,要是真的深究下去,不知多少官员要倒台。

毕竟事实便是如此,正统时期的腐败,从而导致了现在大明各处的问题,可以说是历史遗留。

听到陈操的叹息,孙琼侧头道:“事情很麻烦?”

陈操没有反应,没有点头或者摇头。

就从感觉而言,陈操并不觉得唐江就是结束,而是一道深渊的开始。

不过,这让陈操不由得感到兴奋,毕竟这本来就是缉事厂该做的事情。

沛县,无名村。

李军走在路上,和往常一样,到处散发着存在感。

不过,今天路上走着,迎面就撞上了吴娘。

“吴大姐,吃了吗?”

李军和往常一样打招呼,但是吴娘却安静看着他,那目光,让李军生起了些许警惕。

“我今天买了腊肉,吴大姐要不切一些过去,家里还有孩子要养不是?”

听了李军的话,吴娘点了点头,道:“谢过李郎,家中尚有一些白面,不如也拿去一些。”

闻言,李军点头应下。

两人到了吴娘家,李军还没转身,就听到吴娘说道:“李郎是官府的人吧?”

李军顿了下脚步,随后自顾自走入屋内,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壶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李郎帮我证明与刘二得无关的,是也不是?”

吴娘站到了李军面前,目光炯炯看着李军的脸,似乎不想错过任何表情。

“某说的是事实,谈不上帮不帮的。”

李军喝了口水,随后起身,走向厨舍,拿起刀,走了出来。

对此,吴娘虽然有些紧张,但心中还是选择相信李军。

便见到李军走向饭桌,将腊肉往桌上一放,切了一段,问道:“说好的白面呢?”

闻言,吴娘笑了,沾沾自喜,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不枉我一开始向你透露刘二得的举动。”

“你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的?”

李军有些吃惊,看向吴娘,随后无奈摇头,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娘皱了皱鼻子,转身走向里屋,取了些白面,道:“村中有谁像你,对所有人都如此热情,天天如此,也是怪事。”

被吴娘点出自己的奇怪之处,李军挠头,笑着道:“受教了。”

伸手要接过吴娘的袋子,却发现吴娘紧紧抓着,没有放手的意思。

“怎的?舍不得白面?”

李军直视吴娘的眼睛,问道。

被李军这么直勾勾盯着,吴娘很快就败下阵来,转头看向卧室,那床榻上的孩子还在熟睡。

不知道想到什么,吴娘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随后将袋子往李军怀中一送,道:“谁舍不得了!”

说完,就驱赶着李军出门。

等李军走后,吴娘背靠在门后,暗自神伤,叹气自语:“我一个破鞋,又何德何能呢。”

走出吴娘家的李军,觉得自己身份被发现的事情应该问问师父,说不定得换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