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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的瘦肉粥也吃完。

朱见深拍了拍小肚子,一脸满足。

“吃饱了就去玩,或者看书。”

朱祁钰抬眼,对着朱见济说道。

“是,父皇。”

朱见济起身行礼,随后拉着朱见深离开。

三个大臣看到如此兄恭弟亲的场景,只能感叹圣人持家有道了。

“如于卿所言,就从粤地和闽地开始裁军,并且,所裁之兵,皆归民籍,放良后,无需世代从军。”

等孩子走后,朱祁钰才让人撤下餐具,起身开口说道:“汉之前,书籍多是竹简,因而可读书之人多为公侯世家,制纸术之初,纸贵也非寻常百姓所能消费。”

“至唐宋之科举,部分百姓虽用的起纸,看得起书,但多被达官权贵所收拢。”

叹了口气,朱祁钰继续道:“大明虽然开了科举,百姓有薄财之家,也能看得起书,买得起纸。”

“可是,天下教材已被南方仕林所垄断,先祖掀起南北榜案,自然是知道学识已经被南方所垄断,便升起了统一教材之心,但仅仅是修《孟子节文》,便被那些仕林如何污蔑?”

说着,朱祁钰张开双手,道:“天下有军阀、财阀,可不知在其身后,最广乃是学阀。”

“如今朕弃经典,使那些人无所染指,但这不够,天下人皆吃得饱,穿得暖,读的起书,而这天下人,绝不是仕林口中的‘天下人’。”

户籍制,只有在洪武年,那些匠户、军户等等才活的好些,可现在皆为猪狗。

要是一直抱着祖制,那整个朝堂,迟早重蹈宋之覆辙。

归根结底,改革看似改下层,可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改朝堂。

“吏部会选配官员,配合所裁之兵放良。”

“户部也会配合,定然不会让其无地可种。”

“京营归陛下节制,若有反叛者,定斩不饶,兵部必然相应。”

三个尚书当即下跪说道。

这种挖自己根的感觉并不好,但是为公,他们必须如此,而且还要帮圣人挡住朝堂上的蝇营狗苟。

“好。”

朱祁钰点了点头,道:“都起身吧,后面的事情很重,尔等皆是肱股之臣,百姓会记着你们的功绩,往后官员,皆知晓你们的恩惠,诸卿望谨记,慎之。”

这搞下去,不仅是学阀会恨,原本喝兵血的部分将领也会恨。

而朱祁钰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如此,既然要加速,那宗室勋贵,每个带着爵位的人,都要处理。

以前帝王的手段并不多,只能削藩或者举起屠刀,但对于朱祁钰来说,并不需要如此,他有的是方法。

“臣,谨记。”

三人再叩首,随后起身,王直问道:“那其他两位尚书。”

闻言,朱祁钰挠了挠头,道:“金尚书现在还在处理律法,周尚书也在处理铁路事宜。”

这两人的事情很多,估计还在掉头发,朱祁钰当前不过是先准备,改制自然绕不开金濂,但律法天生有着滞后性,打一个时间差,有既成事实,朝臣再反对,就没多大用处了。

“那便事后再说。”

王直立刻回答道。

按圣人之前的做法,取户籍之优,慢慢淡化,最后也是改制。

可当今现状,圣人觉得没有时间,要激进一些,他们这些老臣自然要发挥一下余热。

“好了,朕的心思已经言明,之后如何做,想必诸位明公比朕更知道如何行事。”

朱祁钰转身,道:“那便不多留诸公了。”

说完事就让人离开,果然是天家无情,帝王心术。

让这些大臣不再问出多余的事情,让他们去猜。

本来进景仁宫,三人都知道圣人大概有要事,可是,如此大事,他们还要私底下细细讨论一番。

人走后,朱祁钰走到湖边,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会是怎样。

松开了百姓的同时,还要帮百姓守好财富,可这个就很难了。

弱者慕强,比起心向朝廷,那些地方乡绅,后起的巨富,都能让一些百姓心甘情愿叫爸爸,随后当他们的马前卒。

到那时,就算朱祁钰有心想帮,说不定会有一群百姓帮着那些人说话,就好像后世丫鬟共情公主,员工共情资本家一样。

挥掉脑中不该有的想法,朱祁钰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有鲤鱼从湖底游出,一个翻腾,荡起涟漪再钻回湖底。

一会儿之后,朱祁钰拍了拍额头,刚才忘了和大臣商量一下琉球的事了。

不过,琉球也没有多大,比不上辽东和甘肃,之后只要先安顿好那个命不久矣的琉球王,其他的自然容易解决。

另一边,西山的铁路建设逐渐走入正轨。

工人遇到问题便解决问题,随着铁轨长度的增加,他们的经验也在累积,还有记录官时刻记录下所遇到的问题,后面的人,在有经验的老师傅的教导下,很快就能变成熟练工。

因而铁路铺设的速度也慢慢提上了速度。

老杨现在已经是熟练工,自己也开始带新人干活,出去的话,也能说是个把头。

学徒和熟练工的工钱是有差距的,杨强一想到下个月的工钱上涨,整个人的劲都大了些。

“杨老,这边要怎么定水平?”

年轻的工人指着土地,喊杨强为杨老,那就是身份上的差别。

“用水平槽,往里面倒水,至水线便能看倾斜度。”

闻声,杨强从旁边取来一个窄又长的木盒,其内壁中间已经画着一条笔直的红线,往里面倒水,就能看出整理出来的地,是否平整,或是达到了一定的倾斜度。

这种方法就是工人在劳动之中想到,从一碗水端平的基础上发明出来的水平尺。

年轻工人看着杨强的操作,将其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

铁路的工地也和王恭厂的工匠等级制度差不多,带领的队伍做得越好,工钱自然有奖赏,因而并不会有熟练工留一手的情况。

负责记录的官吏,所记录的工程问题解决方法,是对所有工人开放,也算是工地上的错题笔记。

“看明白了吗?”

杨强抬头刚和年轻工人说话,就听到旁边又传来喊他的声音。

如此被人需要着,在杨强的前半生,也就是在家里才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