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萧景容隔三差五便给他点银子,有时候从外面回来,就送他玉佩或者一些稀奇古怪但瞧着十分值钱的好东西。
沈安言攒啊攒,慢慢的居然也攒了一个小金库。
萧景容自然是知道的,也是故意的,因为他时至今日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安置沈安言。
把人留在这里,他不放心,带回都城,也不放心,更何况这小狐狸看着聪明,其实胆小怕事,都城那种地方,实在不适合养这种不太听话又容易被吓着的小狐狸。
有了钱,沈安言自然比以前开心多了,晚上睡觉看萧景容都顺眼了不少。
但,做人要居安思危。
沈安言这几日又想了想,觉得光是有钱还不行,他还得学个一技之长,能在这朝代靠着自己也能活下去的一技之长。
所以,他就去求萧景容教他武功。
男人蹙眉道:“你学武功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防止那些杀手找来,保命用的啊!
但沈安言没这么说,只花言巧语道:“自然是为了保护风风啊,我要是有了武功,日后不管风风遇到什么麻烦,我都可以替你解决了。”
萧景容就是脑子被驴踢了都不会相信他这借口,无情拒绝道:“不教。”
沈安言急了,赶忙道:“不用你亲自教的,你随便让府里的哪个侍卫教我都可以,我都会认真学的!”
“你年纪大了,根骨也不佳,学了也就是些三脚猫功夫。”
“三脚猫功夫也好啊!”沈安言急道,“总好过别人刀都到跟前了,躲也不会躲。”
“连躲都不会,那便是脑子有病了,与会不会武功没甚关系,学了也白学。”
“风风!”
“你喊爸爸也没用!”
“……”踏马的,谁要喊你爸爸啊!
青天白日的,不要脸!
求不动萧景容,沈安言就去找府里的侍卫,但显然男人下过命令,那些人自然不敢擅自教他。
别说教,沈安言这么一闹,那些侍卫都不敢在府中练武了。
沈安言气得七窍生烟,就去找忠祥。
忠祥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主子下了命令,府内外之人都不能教公子武功,公子还是……莫要跟主子置气了。”
沈安言生气道:“谁跟他置气啊!小气鬼!教我武功怎么了,难道我还会抢了他的饭碗吗?!”
忠祥:……???
抢了饭碗?
沈安言又威胁忠祥,“你教我!你不教我,我就跟你家主子说你欺负我!”
忠祥微微一笑,无奈道:“公子为难奴才了,奴才一个阉人,哪里就能教公子武功了?”他说的是自己身份卑微,不配教沈安言,却没说自己不会武功。
这应当不算是骗人。
沈安言没见过忠祥跟人打架,他一直都是一副温和平淡的模样,行事规矩又有些老成,也就是长得比较嫩,瞧着……确实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想了想,也就不好再为难对方。
找不到人教自己武功,沈安言便泄气了,不开心地回房间睡觉去。
来福便凑到忠祥身旁,不解问道:“公公,主子既然那般宠爱公子,又为何不愿意教公子武功?”
忠祥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善骑者堕,善游者溺。”
沈安言聪明过人,也有着常人不能及的反应力,他不会武功,心里便清楚自己没有与对方硬碰硬的可能,自然不会冒险,但为了活着,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解决危险的办法。
可若是他学会了武功,哪怕只是两三招三脚猫功夫,都会在危险时下意识认为自己能拼一把,反而更容易陷入危险中。
主子……只是在换另一种方式保护他罢了。
来福“啊”了一声,依旧茫然不解。
忠祥也没再解释,只是笑了笑,“府内这么多高手在,还怕公子有危险吗?”
来福便立马笑道:“倒也是,别的不说,就说公公您……那也是睿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怕是只有重风大人能与公公一较高下了吧?”
“嘘,”忠祥看向紧闭的房门,微微一笑,“别叫公子听着了。”
真去主上那里说他欺负他就麻烦了。
狗男人拒绝他的时候倒是挺冷酷的,晚上过来睡觉时却丝毫不含糊,该干嘛还是干嘛,丝毫不为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感到一点点羞愧。
沈安言看着完事后抱着他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到床下。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讨厌!
*
萧景容自然也察觉到沈安言不高兴了,平时白天还会到书房晃悠一圈,现在却接连几日看不到他人影。
一问忠祥,才知道他自己天天跑去扎马步,姿势不标准就算了,自己摔倒了还总是对着花花草草发脾气,责怪地上的石头没摆好自己的位置。
男人站在窗前,看着沈安言瞎练时一个不慎摔了个屁股蹲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研磨的忠祥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主子这是……笑了?
也不是说萧景容从来不笑,人活一辈子,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笑了也没什么,但是……权贵人家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一言一行都是板板正正的,尤其是萧景容这般身份,就算是要笑,也该是得体地笑。
如同这般直接笑出声,还笑得停不下来,肩膀一直颤抖……忠祥的确是第一次看到。
随即又无奈。
心肝儿上的人都摔得骂骂咧咧了,他还在那儿笑,笑就算了,眼底还全是幸灾乐祸,这算怎么回事啊?
萧景容就看着沈安言对着地上一块石头发了许久的脾气,然后……就忽然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石桌上,不动了。
男人脸上本来还带着笑意的,可渐渐的,面上的笑意也淡去。
沈安言背对着他所在的窗户,他看不清楚那小狐狸的表情,却隐约察觉到对方肩膀在压抑着颤动。
总是被他温柔又色气抚摸的背,慢慢佝偻着,带着难以言说又小心翼翼的难过。
忠祥自然也察觉到了,“主上……”
这时,沈安言忽然背对着他们伸手用力摸了一把脸,他像是要站起来继续自己练,可一旁有几个下人走来,他像是被吓到了,急忙躲到一旁,待那几个下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后,他也没有马上从那处地上走出来,而是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才从那里站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
忠祥见状,心情也有些不好受,轻声道:“公子心思单纯,只怕猜不出主上的用意。”
萧景容沉默了许久,忽然冷哼一声,“本王能有何用意,一个身份卑贱的玩物罢了……难不成还得本王去哄他吗?”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忠祥暗地里摇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