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怀疑沈安言是太后派来的细作,但此事也不可能全府人都告知,是以……他们都以为沈安言真是重风的糟糠之妻,毕竟也是亲眼见他把人带进府来。
瞧这模样,像是要把人赶出府去?
莫非是嫌弃人家年老色衰,觉得厌烦了?
便是如此,也不至于这般抠门,连定情的玉佩都要收回去吧……
等等,重风大人以前跟人家在一块儿的时候,还骗吃骗喝?!
沈安言又抽噎着继续道:“我如今已经认命,听你的话,离开都城……你便是念在曾经的旧情,将那玉佩还给我……也不行吗?”
重风冤死了!
他如今尚是童子之身,根本没碰过他,也没有叫他花过一分钱,谁知道是哪个缺德的骗财又骗色?!
但他也只能咬牙道:“别哭了!”
沈安言不肯,还在抽抽噎噎。
这时候,守门的侍卫忽然跑了进来,见到这一幕,直接愣住了。
重风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有事,蹙眉道:“何事?”
侍卫便走了过来,靠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从宫里回来了。”
重风惊讶,“这么快?”
不是说还要几日呢?
守卫蹙眉,“听说是身子不适,御医也没了法子,这几天更是连东西都没吃几口,方才给圣上授课时差点晕了,醒来后……便直接出宫了。”
重风脸色顿时变了,正要出门迎接,忽然想起沈安言还在一旁,转眸看去,发现他也在着急地盯着自己,眼底还含着泪水,可怜又惹人心疼。
那一瞬,重风也看不出这人的深浅。
但比起处理他,自然是萧景容的事情更着急,重风犹豫了一瞬,便将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扔进他怀里。
沈安言急忙接住,接着便听到重风道:“拿着玉佩给我回到院子里乖乖待着!”
正巧此时平安也过来了,重风又看向他命令道:“把人给我带回院子里,我回去之前,不准他踏出院子半步!”
平安虽意外,却还是立马道:“是!”
沈安言也不是真的想离开王府,他只是想耍点手段,好引起对方的注意,让他不要再继续被欺负了。
却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这摄政王……还是他的福星啊!
“公子,”平安在一旁道,“我们回去吧。”
沈安言其实还想看一下摄政王长什么样子,但他知道此时不宜得寸进尺,只好乖乖跟着平安回去了。
王府外,重风等了没多久,萧景容的马车便到了。
车夫是自己人,但车帘掀开,出来的却不是忠祥,而是一个面生的小公公。
小公公下车后,才急忙将萧景容从车上扶下来。
萧景容面色的确难看,但他冷着一张脸,加上天生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便是看着很憔悴,也让人不敢轻视。
重风也急忙上前将人扶住。
他问那小公公道:“忠祥呢?”
小公公便轻声道:“忠祥公公与暗卫们都留在宫内,保护皇上安全。”
重风怔了下,不明白皇上在宫内,怎么还需要忠祥和暗卫留在那里保护。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他也没多问,先扶着萧景容入府。
闻公公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带着府医等候在萧景容的寝室外,待重风扶着萧景容出现后,便着急忙慌上前,“王爷……”
萧景容脸色的确不好,但在寝室门外,还是推开了重风,也拒绝了闻公公的搀扶,他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本王没事,休息会儿便好。”
“王爷……”
“退下吧。”
“王……”
重风还想上前,却被闻公公拦住了。
等萧景容进了寝室,他才叹气道:“随他去吧,不会有事的。”
重风虽然还是着急,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而后,他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伸手摸了一下腰间,发现沈安言强行塞给他的那个香囊不见了。
他下意识低头在四周找了会儿,闻公公见状,问道:“找什么?”
“一个东西。”
“嗯?”
找了一会儿没找见,重风便道:“没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闻公公也没在意,只是让府医在此等候,又命人去做了点儿吃的,萧景容看着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好好吃东西,不管这次能不能睡着,醒来后总是要吃些东西的。
萧景容踉跄着脚步走到床榻前,扶着一旁的帘帐歇了会儿,正打算从身上掏出安神丸吃两粒时,忽然发现手中不知何时攥了一个香囊。
萧景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随即,面上露出嫌弃之色。
丑死了……
他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并不好闻,只是一股药味儿,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像是那只小狐狸身上的味道。
男人嘴角不自觉勾了勾,不知不觉间,他便和衣躺在了榻上,拿着那只香囊看了许久,越看越像是那只小狐狸的手笔。
当初便心血来潮让他给自己绣一只香囊,他却死活不肯,非说这是女儿家才做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不愿意做。
被他在床上折腾了半宿,才抽抽噎噎着答应给他绣个手帕。
回来那会儿太匆忙,手帕没能拿回来,但萧景容至今还记得上面的针脚……粗陋得像是一只只蜈蚣。
另一边。
回到院子里的沈安言敏感地发现,之前那些为难他的下人和丫鬟似乎都变了态度。
像是被人授意,不再为难他。
睡觉的房间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床褥也都是蓬松柔软的,闻着还有股香香的味道,应该是熏过了。
平安在他后面说道:“大人已经教训过院子里的人,他们之后不敢再为难公子了,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往后一切都会好的。”
沈安言回头,冲着他笑了笑,“那一定是你替我说了什么好话,我得谢谢你。”
平安一怔,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但还是受宠若惊道:“公子此言折煞奴才了,奴才哪有那个分量,能替公子说好话,不过是大人也心疼公子罢了。”
沈安言笑笑,没再说话。
重活了那么久,他也算是半个人精了,自然也看得出来,院子里的丫鬟下人虽然不再为难他,却也没有半点恭敬,想必,他之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断了他的活路就行。
他说道:“我去厨房做点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