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脸色越发难看,双手也抓紧成拳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眼眶红了,却仍旧死犟着不肯让自己落下风,“你这嘴巴确实了得,你当年考专业的时候怎么不去学律师呢?但是沈安言,不管你说什么,我这条命也不由你做主!说来说去,你无非还是希望我安分嫁人,跟别的女人一样相夫教子,但是,我不会听你的。”
她看着沈安言,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膝上的布料被她抓皱了也无所察觉,“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会嫁人的!我前世家境不好,父母重男轻女,我作为中间的那个,每每都是被忽略和抛弃的那个,我努力读书,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很厉害的一本学校,我每天在学校里都不敢跟其他的同学那样出去逛街吃大餐,除了不断努力考证,就是不断找兼职赚钱……我是没有你聪明,但我一样也在努力活着!”
“我上辈子那么努力活着,也从未想过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更何况是现在!”
沈安言微微蹙眉,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温柔的劝,“林鸢,这里不是现代,现代的女人顶天立地,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我知道,也一直佩服,但是这里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林鸢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我还是一样,只有一条命,身前身后也总有各种人阻挡着我前进,但我就是不想认命!你们要我在这恶心的封建王朝里自甘堕落,我却偏不!是,秦国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但那又怎样?睿国不一样很恶心吗?!”
沈安言猜出,她是真的决定要去秦国了,“你不是秦国人,就算去了秦国,也是没有身份户籍的流民,直接会被划归为奴隶,你要是男人就算了,一个女人……不等你到了秦国边境,你就已经……”
“那就不容你操心了,”林鸢道。
“林鸢……”
沈安言倒不是怕她死了,这人无可救药,死了说不定还是个解脱,但他既要拉拢林惊年,自然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给林惊年留一个好的印象。
他正要继续苦口婆心劝着,林鸢却忽然看着他,像是一瞬间理解了他的好意,眼神和语气都温和了不少,“沈安言,我知道你是好心的,我也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在你看来,只要活着便是好的,但我不一样的。”
她说:“我不只是想要活着,我还想要风风光光潇洒恣意地活着,如果不能,那我宁愿死了。”
“你……”沈安言蹙眉。
林鸢继续说:“我不知道你还能忍多久,但既然咱们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妨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她说:“我查过很多秦国的事情,我知道秦国的很多传闻,现如今,秦国的那位国君已经撑不了多久,而秦国没有太子,所有皇子都被册封为王出宫自建府第了,所以下一个皇帝是谁,根本无人知道,呼声最高的便是端王……”
林鸢忽然顿住,面颊微红。
沈安言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秦国端王,秦怿,秦皇第七子,年方二十六,容貌俊美,能文能武,至今尚未娶妻,对外宣称自己不行,喜欢男人,但实际上谁知道呢?
毕竟他也没往府里带过男人。
林鸢羞涩过后,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又忽然坐端正了些,继续说道:“若是端王继位,秦国与睿国谁为强者还犹未可知……”
沈安言忽然插话道:“我想知道,如果秦国和睿国打仗了,你站在哪一边?”
林鸢却顿了下,假装没听到他这话,继续说道:“而且,秦国出现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创立了天机阁,听说那里专门招收孤苦无依的女子,就算我真的去了秦国,也不是没路可以走……”
她话还没说完,沈安言便已经站起来走人。
他现在确定了,这女人脑残晚期,没救了,说再多也是浪费他口水。
可林鸢却愣了下后,忽然站起来喊道:“在秦国,只要有钱便是大爷!沈安言,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我不是没有脑子,我是真的做过攻略的!”
但沈安言脚步只是顿了下,没有理会她。
他走到假山旁,林惊年便伸手将他拉了过去,而后探头看了一眼林鸢,发现她气得在原地跺跺脚就离开后,才小声问道:“沈兄,你们方才说什么了?怎么还扯到秦国了?”
沈安言便道:“我劝不动她,她……”脑子有问题这话,实在说不出来。
顿了顿,才道:“她可能是想逃婚去秦国,你们盯着点吧。”
林惊年反应大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去秦国?!她疯了吗?!”
不说她一个弱女子去到秦国后是什么下场,就说秦国与睿国相隔千里之外,便是驾上快马也要好几个月,她怎么去?!
沈安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说道:“大概是真的疯了,反正,你们盯好点吧,我言尽于此,无能为力了。”
这话,既是卖一个人情给林惊年,也是他真的不想看林鸢死。
林鸢虽然脑残,可跟他无冤无仇,除去行宫那一事,她其实平时对他也挺好的,都是老乡,死了对他没什么好处,活着……还方便他与林惊年来往。
林惊年没想到林鸢狗胆包天,居然想去秦国,震惊之余,也十分感激沈安言,记下了这份人情,他行礼道:“多谢沈兄!”
沈安言挥挥手,“不谢。”
然后又半开玩笑,“以后这种劳心劳力还不讨好的事情,可别再找我了。”
林惊年也只能苦笑,随后亲自把他送到府门外。
想了想,林惊年又忽然道:“南玉……”
话刚开个头,忠祥便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林惊年只能立马顿住话语,而沈安言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跟他道别后,很快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安言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忠祥都有种不安感。
他忽然小声道:“公子,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沈安言便笑笑道:“没什么。”
可顿了下,他又问道:“忠祥,你听说过秦国的端王吗?”
忠祥怔了下,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却还是垂眸答道:“略有耳闻。”
沈安言并没有追问太多,“我也是略有耳闻,听说……是个美男子呢!”
忠祥:……
这话自然很快传到了萧景容耳里。
男人将手中的书直接丢在案桌上,蹙眉冷声道:“谁跟他说的?”
伪装成车夫的暗卫单膝跪在地上,“好像是……林府那位嫡小姐。”
闻公公便赶忙道:“王爷,女儿家嘛,关注的自然都是这些,随口跟公子说一说,倒也没什么。”
萧景容冷笑,“是啊,别人随口说一说,他倒是记得挺牢!”
闻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