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还只是对玩物的宠爱,那么调查之后,萧景容明显对沈安言多了几分纵容与迁就,若非如此,那时也不会把沈安言留在那镇上,带回都城继续宠幸便可。
忠祥对沈安言的身世并不感兴趣,更没有把沈安言和沈越联系起来,毕竟……他尚不懂事时,沈越就死了。
他甚至连这人的模样都完全没印象。
但若沈安言与沈越有什么关系的,那……
只是忠祥并未想下去,毕竟沈家满门灭于那一场火灾之事,全都城都知道。
那一场大火里,没有一个活口。
况且,沈安言的年纪也对不上……
忠祥守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乱如麻,沈安言喊的那一声“沈越”,如同魔音一般在耳边回响。
他气息不稳,便打算出去守着,却没想到,闻公公居然也在。
忠祥朝着他行礼,“闻公公……”
闻公公便笑呵呵道:“守了这么久,可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我在此处守着,待公子醒来,便遣人去叫你。”
忠祥道:“不累。”
“脸色不好,可是担忧公子?”
“倒也无碍,”忠祥摸了摸自己的脸,顿了下,又忽然问道,“公公知道公子的身世吗?”
这一问,可把闻公公也问得愣住了,“身世?不是说公子自小在青楼长大吗?”
“是,”忠祥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奴才的意思是,那公子被卖入青楼之前呢?又是在何处生活?”
闻公公瞧见忠祥不对劲,便认真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忠祥知道自己不该乱想,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公,沈家满门……确实全没了吗?会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公公拉到了一旁。
闻公公左右看了看,随即低声道:“如今还说什么胡话?!当年圣上派了那么多人清点尸首,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随即嗓音哽咽道:“若真有活口,圣上岂会不管?!”
忠祥并不知道当年沈家灭门真相。
为了沈家名声着想,当年文景帝对外说的是沈家惨遭报复,行凶者已经被抓住,还当众斩首。
故而忠祥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沈家世代忠良,又是名门望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灭门了?”
“忠祥,”闻公公道,“我知你们钟家与沈家世代相交,你娘是沈越大人的女儿,若沈家当真有活口,那便也算得上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忠祥却一脸震惊看着他,“我娘是沈越大人的女儿?!”
闻公公:……!!!
“不……”闻公公立马改口道,“不是!你听错了……我说错了,我是说,你娘与沈越大人的女儿私下关系也非常好,两家往来众多……”
“可是你刚刚……”
“老了老了,年纪大了,说错话记错事情很正常的,你娘怎么会是沈越大人的女儿呢?休要胡说!”
“……”
忠祥还想还问个清楚,闻公公却不肯再多说,只叮嘱他说:“你娘跟沈大人没关系,沈家也不可能还有活口,否则,以当年圣上与沈大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半点消息都不知?”
本来是想问沈安言的真实身份,结果这一问,连自己身份都模糊了起来。
忠祥只觉得恍惚不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问。
闻公公不可能说错话,就算不小心嘴瓢了,也不可能这么离谱。
可……他娘怎么会是沈大人的女儿呢?
*
沈安言醒来时,还是有些迷糊,但他比起第一次醒来他反胃恶心的感觉要好太多了。
就是又累又渴又饿……
他喊道:“来人……”
没人理他。
“来人啊……”
没人管他。
“忠祥?”
还是没动静。
沈安言索性拉开床帘,正要再喊一喊,结果发现忠祥就站在床头边上,吓了他一跳。
“忠祥?”
“嘿!”
“哥儿们!醒醒!”
“着火了!”
“……”算了,还不如他自己下床找水喝。
结果沈安言刚放弃,刚要下床,忠祥就回过神来,看到沈安言醒了,他便急忙上前道:“公子,你醒了?”
“卧槽!吓我一跳!”
“……奴才该死。”
不用沈安言吩咐,忠祥便赶忙去端来茶水,伺候沈安言解渴后,便又扶着他去出恭,回来沐浴更衣,膳食也汤药也已经备好了。
吃饱喝足,沈安言精神才足了些。
人一有了精神,想东西就快了,他看向忠祥问道:“我睡多久了?”
“公子昏昏沉沉,时醒时睡,如今已过去三日有余。”
“那……那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萧景容那天晚上的状态逐渐不对,沈安言真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忠祥便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安言。
说起来……还有点尴尬。
沈安言是被萧景容用薄被和外衣包裹着抱回来的,接着没多久,温太医便匆匆赶来,为他把脉疗伤。
说是疗伤,其实就是萧景容没控制好力度,沈安言昏睡之后,他也没慌得清理干净,搞得沈安言又累又难受,最后发热了,一直退不下去。
脸都热成红色的,跟被煮熟了一样,吓得忠祥和闻公公都不敢回去休息。
后来热度退下去了,但沈安言醒来就被温太医的针给吓晕了,再醒来又吐了,然后被赶来的温太医扎晕,然后……就是现在了。
忠祥道:“公子昏睡时倒是能迷迷糊糊喝点汤水,可一直不曾清醒,主上都吓坏了。”
提起萧景容,沈安言又是面无表情。
接着,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越来越摸不清楚萧景容的心思了。
本来以为这人是当他是玩物,后来又以为是占有欲作祟,最后发现他的确对自己有点意思,可到了现在……竟然心乱了。
“公子……”
“嗯?”沈安言回过神来,看忠祥欲言又止,还以为他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自己,便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能承受。”
忠祥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公子可认识沈越大人?”
“沈越?”沈安言蹙眉,“怎么又提起他了?”
“公子果真认识他?”
“认识啊!”他点头,在忠祥露出惊讶和复杂的神情时,又接着开口说道,“不过他不认识我。”
忠祥:……
沈安言:“他生前好歹也是个大官,听说跟文景帝还是好兄弟,这怎么能不认识呢?难道你不认识吗?”
忠祥:“……奴才,认识。”
“那不就得了。”
“奴才的意思是,公子与沈越大人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