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马答应一声,随即翻身上马,一勒丝缰回到高宠身后,十万大军之中,别看这一个人混入十万军中不起眼,可高宠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此人,直到此人进入队伍当中,高宠的目光才由一人到十人,由十人到百人,紧接着就见这位高帅缓缓催马向前,横马在这十万军前,一双虎目扫视十万大军。
一时间大军齐齐一肃,众军鸦雀无声,纷纷抬眼看向队伍前的高宠,高宠见此情形手中金枪缓缓一摆,横担在马鞍鞒上,继而朗声问道:“弟兄们战马可肥啊?”
众军闻言神情一震,一众骑卒齐齐一抖丝缰,马鸣之声传遍沙场,“饱饮黄河水,蹄钉塞北雪!”
高宠听此言哈哈大笑,继而将手中长枪一抖,枪尖斜指天边旭日,“众兄弟,怀中血书可旧?”
随着高宠话音落下,军中步卒以刀柄砸盾,齐声道:“字透仇敌意,愿报家国仇!”
“如此说来,诸位兄弟,虎狼血性尚存?”
那边岳云几小见此,齐齐迈步上前,五员将,十柄锤凌空一撞,伴着金铁交鸣之声,十万大军齐齐抽刀举枪,继而齐声喝道:“磨牙十五载,今朝见阎罗!”
“如此,众兄弟,可愿随孤奋勇上前”,高宠言罢圈过马来,马头正对前方火勇山,那头白虎也四足踏地站起身形,当高宠枪尖指向火勇山头的大旗时,这白虎随之发出一声怒吼,“众兄弟,随某一刀,仗手中利刃劈开生死路,今我十万大军踏破番贼胆!”
“杀!”
高宠只一字杀令,身背后十军人马齐齐扬鞭,大军似洪水奔腾一般,向火勇山席卷而去。
别看高宠如今是大军元帅,可当他将军令传下时,这位东平王却冲在队伍最前方,这区区十里路更是顷刻便过,那火勇山上番贼修筑的营城也随即出现在高宠眼前,可那高宠却是去势不见分毫,依旧跃马挺抢奔着营城正前方就冲。
前面说了这火勇山原本是交由高丽人把守,可随着前日众将在阵前扬威,连斩高丽五员大将,使得这火勇山无人防守,因此高宠调了完颜寿和哈同文两人前来,负责整顿火勇山上的高丽人马,并且驻守此山防备赵斌分兵来攻。
因此今时今日立在这火勇山营城城墙之上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大金完颜寿是也,只是此时完颜寿站在山上那宽大的夯土墙上,面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色,只有满满的愁云凝结。
原来与阵内兀术演练完全的驼龙阵不同,完颜寿是六天前才被兀术调来火勇山,负责这一山的防务,这初来乍到之下完颜寿自然是要整军立威,可这一整顿人马不要紧,等按照他领兵的习惯将这些高丽步卒重新编排之后,完颜寿竟然发现这支军中竟然还有吃空饷之人。
无论是兀术的阵图,还是赵斌探听的情报,这火勇山上驻扎的都是五万高丽步卒,可等完颜寿真正整军完成后,却发现这一座火勇山上下竟然只有四万人马,余下足足一万人马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为此,完颜寿自然是大耗一番精力,用了数日时光仔细排查,可等看到最后的结果时完颜寿就更傻眼了,原来这高丽人吃空饷的手段别出心裁,乃是按职位登记名册,比方说军中有一人身为队正的同时,又是亲兵营的亲兵,那么他自然会被登在两本名册上,最后领两份银。
而等到上报人数时,则将两本名册简单相加,出来的数字是多少,就报自己军中有多少人,如此模式下完颜寿一时间竟然庆幸竟然只少了一万人,而有了结果,确认自己没算错人数后,完颜寿自然就只能是按照四万人来布防。
没成想刚到营城城墙上,准备查点一番守城物资时,完颜寿又发现城头上无论是滚木还是礌石,都要比自己平常见的小得多。就以这滚木来说吧,平常军中用的粗都在一尺往上,甚至两尺有余,长度更是一丈有余,最短也不能比一丈短,要是有时间滚木上还会钉上铁钉,砸上石块用以增大杀伤力。
可你再看火勇山上的滚木,完颜寿仔细挑拣了半天,才找出一根一尺粗细的,余下的那些滚木甚至还有和人手腕一般粗细的,至于长度那更是最长的才有一丈。
甚至完颜寿一开始被领到这堆木头前,完颜寿甚至以为这是营城内留下取暖的木柴,而非守山用的滚木。
看着这些可怜的滚木,完颜寿怒急返笑,一把拎过一旁的金富仪,“你,你们高丽管这个东西叫滚木?”
“是,是,是啊,将军,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妥你娘的,你个混账,这东西能砸死人吗?难道大帅让你们准备滚木时,没给你们说标准吗?”
“说,说了啊,大人,这,这这不就是一人高嘛!”
一听金富仪这话,完颜寿气的浑身颤抖,可看看一旁的高丽军卒,竟然又觉得金富仪说的颇为有理,无奈之下完颜寿只能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快去砍新的啊,明日赵斌小儿就来攻阵了,到时候你指望拿这个砸宋兵吗?你当宋兵都和你一样矮小吗?”
完颜寿骂着骂着,拎起一旁一根高丽标准的滚木,奔着金富仪就砸,吓得这位是狼狈起身,就欲招呼军卒去砍伐新的滚木。
可当金富仪刚起身,那边就有探马来到完颜寿的面前,单膝点地道:“启禀将军,有宋军在我火勇山外十里处冲杀而来,看起兵力不下十万!”
“什么?这南蛮真从我火勇山来了?而且竟然还罔顾约定,提前攻山?去,速速报予大帅知晓。”
说完完颜寿又看向那边的金富仪,“姓金的,滚过来,今日咱们只能拿你这破烂守城了,要是滚木砸不到宋兵,我就只能拿你砸了!”
就在完颜寿话音落下之际,那边高宠与麾下众将也冲到火勇山下,此时正仰头打量山上的完颜寿,两边人马眼神刚一相撞,完颜寿暗道一声,“完了,我要归天!”